棲枝齋還同之前一樣,同樣的古樸雅緻,同樣的簡單的竹床。
蕭昀衣著整齊的坐在竹床邊,眼睛望著葉寒枝,卻沒說一句話。
人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即使一句話不說,也能互相明白對方,就好比葉寒枝和蕭昀,他們不用說一句話,就已經將對方的想法全都瞭解的清清楚楚。
“你還是來了。”蕭昀垂下頭,苦笑一聲,“我以為,你會來的更早一些,你沒來,我就覺得會不會你改變了想法。”
葉寒枝面上沒有表情,只心裡微微一緊,道:“你說過不會再回來了。”
是啊,他說過,他不會再回來了,可他食言了,在發現有人要對她不利時,他說過的話便全都忘記了,枉他還花費了許久時日來做下那個決定,到頭來,笑話一場。
“對不起。”蕭昀沒有抬頭,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希望她不要生氣。
葉寒枝站的筆直,她就那麼看著蕭昀,眼角處皆是冷意。
“蕭昀,你沒有對不起我。”
還說對不起的,從來都不是他。
蕭昀頭更低了。
是啊,他沒有對不起她,可他讓她心中對他的愧疚越來越深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呢?愧疚於她而言,是心理上的折磨,他又怎麼能不心疼呢?
“阿枝。”
蕭昀忽然抬頭,與葉寒枝四目相對,葉寒枝忽然感覺心頭一顫。
他從未這樣叫過她,從前他是阿佑的時候,只會叫她“無憂”,後來他成了蕭昀,要麼是叫她“葉寒枝”,要麼是叫她“葉二小姐”。
可只有蕭昀自己知道,叫她“無憂”,是因為那個稱呼是最特別的,他以為他那樣叫她,他就是她最親近的那個人;叫她“葉寒枝”、“葉二小姐”,是他重生後的怨懟,也是他不願與她增添麻煩的疏離,還因為,別的男人從不會連名帶姓的叫她,這樣,他就還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而今,他叫她“阿枝”,是用另一個“蕭昀”的身份去叫她。
他不是阿佑了,也不是定王世子,而是皇九子,蕭昀。
他知道,在她心裡,過去的那個阿佑已經隨著蕭景侑的死去而消逝。
這個稱呼,或許很多人都這麼叫過,不那麼特別,可卻適合現在的他,拋開前世不談,拋開那個彆扭的定王世子不談,他也不執著於那個特別,現在,他只想真正順從一回他的內心,護著她,愛著她。
“我……不走了。”蕭昀看著葉寒枝,眼中是一抹堅定,“我知道你想讓我遠離這些是非,可我還是決定不走了,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主意。”
葉寒枝目光沉沉,神色卻沒多大變化。
她道:“你知道,我是不會同意的。”
他當然知道,或許,因為這個,她還會更生氣,可這一切跟她的安危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我意已決。”蕭昀眸光堅定,不容葉寒枝反對,沒了方才的小心翼翼。
其實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對葉寒枝的話言聽計從,即便他成了定王世子以後,他裝著冷漠,裝著疏離,可骨子裡還是小心翼翼的拿葉寒枝的話當做聖旨。
那本就不正常。
從前他不想改,可現在,他必須改,否則幫不了她,還會成為她的累贅。
“你這又是何苦?”葉寒枝道,“留在這裡,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我又不是為了這些。”蕭昀道,“我留下來,可以幫你對付齊家,幫你對付蕭景鉞,我走了,你便是孤軍奮戰。”
他怎麼捨得她獨自鬥爭?
葉寒枝睫毛微顫,蕭昀確實變了,變得更加成熟了,只是她仍是他的弱點。
他的不求回報,恰恰是她的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