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修言歡呼一聲,率先爬上了馬車。
陳谷秋紅著臉站在車旁,先幫陳春燕上車,才教兩個哥哥上車。
她為人厚道,總覺得給人添麻煩很不好意思,就是上了車,也侷促地只坐了半邊屁股。
陳春燕倒是自來熟,一上車就一口一個許叔叔叫著。
許大夫笑著搖頭,“我啊,成婚早些,孫女怕是都有你這般大了。”
這話說得陳春燕倒是一愣,許大夫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而已啊,難道只是顯得年輕?
她轉念一想,這年頭,大家成婚都早,十六七歲成婚生子,再過十六七年,兒子再生孫子,那時老一輩也就三十七八歲。
這麼一想,好像許大夫說的真成得了真,她不禁滿頭黑線。
不過卻臉皮甚厚地改了口:“許爺爺你們這是去出診嗎?”
許大夫笑著說:“是啊,梁家壩子那邊有個孩子夜裡哭鬧得厲害,我去瞧瞧。”
以小梅嶺為界,梁家壩子在左,周家屯在右,只不過周家屯更遠些罷了。
到了小梅嶺,許大夫把陳春燕几人放下,又給了他們一人一塊糕點,才吩咐車伕駕車繼續往梁家壩子趕。
陳春燕揚了揚手裡的糕,“我說什麼來著,糖啊,該有的時候自然會有的。”
她說完便摸出帕子,把自個兒的,連帶兩個哥哥的糕都包了起來。
陳谷秋不好意思吃,把糕放到了陳春燕手裡。
陳修言一咬牙,一跺腳,也要把糕放過來。
陳春燕擺手,“你最小,允許你饞嘴些。”
陳修言臉脹得通紅。
陳谷秋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陳春燕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我們家以後也會想吃糕就有得吃的。”
聽聞此言,陳修言興奮地大叫,陳谷秋卻沒當真。
陳春燕抬手一指,“哥哥你大膽地往前走。”
陳修福想著陳春燕手裡甜香的糕,嘴巴里就不住分泌唾液,腳下生出許多力道,兩條腿邁得呼呼生風,害得陳谷秋和陳修言必須一路跑才跟得上。
周家屯比龍橋村更靠北,都說十里不同俗,大抵就是如此,龍橋村已經開始疏通田裡的溝渠了,周家屯這邊還在貓冬,村子裡看不見一個人,難怪整個村子都窮。
“姐,這可咋整,這麼多戶人家呢!”
“那有什麼難的!秋兒你帶著二哥去,隨便敲開一家人的門,就說我們是來走親戚的,兩邊親事前兩天剛定下,想著過年沒走動,眼下特意來認認門,出門前,家裡大人說了地址,我們沒記住,請他們指個路。”
村兒就那麼大,誰家有個事情,不出一天就會傳遍,捂都捂不住,自古就這樣。
哪家有喜事,村裡人肯定知道。
陳谷秋記下陳春燕的話,又複述了一遍,確認沒問題,才拉著陳修明去敲開了人家的門,如此這般說了。
開門的是個大娘,上下打量陳谷秋一番,眼裡透出濃濃的鄙視,隨手一指,“吶,那邊,房子修得最齊整的那家就是了。”
陳谷秋被大娘的眼神看得臊得慌,道謝之後,趕忙拉著陳修明跑了。
“姐,那邊就是了。”
陳春燕:“小六去刨些石頭出來,多刨些啊。”
陳修言現在最崇拜陳春燕,陳春燕說什麼,他都乖乖聽話,很快便刨了滿手石頭回來,凍得小手通紅。
陳春燕指揮大家躲在一家人的柴垛後頭,用石子兒挨個丟周家的每扇窗戶。
屋裡很快出來了人。
“誰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幹,來打我們家窗戶了?!”
陳春燕看得很清楚,周家有兩個兒子,但兩個兒子身邊都跟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女人,還有一屋跑出了個魁梧的老姑娘。
她正疑惑著呢,正屋門開了,一個看上去跟陳家老爺子差不多年歲的人叼著旱菸杆走了出來。
兩個傻哥哥呆呆望天,陳春燕、陳谷秋和陳修言都緊張地盯著正屋門看,期待從裡面走出個老婆婆,好消除腦海裡可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