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王宮……或者說在蛻變之前,奧圖曾經製作了一個附魔球,那是一種特殊的魔法。把自身的魔力凝結成球狀,在本體魔力源沉睡的時候,只要把附魔球注入體內,就可以再一次啟用體內的魔力源。原本只是預防萬一的保護措施,沒想到真的能夠用上。
“老爺,歡迎回來。”格格洛在一旁彎腰行禮,臉上依然是那個怪笑。
“辛苦了,格格洛。”奧圖看著一直跟隨著自己的地精總管和他那誇張的笑臉,低聲回應道。
聖槍和薩蘭……被這兩樣致命的東西夾擊,即使是蛻變為赤沙魔靈的奧圖也難以承受,他閉上金色的眼睛,檢查著自己的身體。外形恢複了,但體內還殘存著許多外來的魔力,想要完全排出並恢複力量,還需要不少時間……這種狀態……未免也太好了。
在戰鬥中,奧圖清楚的感受過聖槍和薩蘭的力量。聖槍自然不必說,穿透一切的力量,甚至輕松破解了他的防禦。而薩蘭……他在最後爆發出來的力量,就連奧圖都不曾達到。根據奧圖的推測,自己在那樣的夾擊中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就是零。他把意識更深的沉入身體,尋找著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
奧圖睜開眼睛,舉起了右手,赤沙形成的肌肉不斷蠕動著,把一樣東西推出了他的手心。那是一枚普通的硬幣,它安靜的躺在奧圖紅色的手心中,反射著陽光。“啪”一道裂紋出現在硬幣表面,硬幣很快碎成了小塊,隨即化成灰,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是……”一旁的格格洛好奇的問道。
“我第一次去費蘭村的時候,在薩蘭父親身上找到的,”奧圖盯著空蕩蕩的手心,陷入了沉思,“我當時就在想,一個封閉的村落中為什麼會有貨幣存在,於是我就把它帶在了身上……之後發生的事情太多,我就忘了它的存在,這麼看來,這枚硬幣上應該有什麼魔法,替我承受了部分傷害。”
“那麼……”
“我知道,為什麼薩蘭的父親有這枚硬幣,卻還是死掉了,”奧圖打斷了格格洛,繼續說道,“這枚硬幣可能只會保護特定的人……比如有永生者血統的……”
即使拋棄了身體,拋棄了血液……這被詛咒的血統,就真的無法擺脫嗎。
“原來如此,那麼老爺……我們現在去哪呢?”
去哪?奧圖沉默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為了擺脫痛苦,為了擺脫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血統,為了擺脫自己,奧圖蛻變成為赤沙魔靈。但之後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能擺脫這些……沒了感情,但記憶依然殘存在他的靈魂中……沒了血液,但永生者留下的魔法依然保護著他……沒了自我……他現在究竟是誰。是奧圖?還是一個擁有奧圖靈魂的魔靈?他感到一種來自於靈魂的疼痛,那是一種迷茫……他想要擺脫過去,所以要除掉所有相關者……不,這種殺戮只是為了確認自己的存在……也可能是為了報仇?
奧圖感到深深的迷茫,自己究竟是什麼,自己想要什麼……越是思考,他越是能感到來自靈魂的疼痛,不由自主的,奧圖把自己的意識擴散了出去。成為赤沙魔靈後,奧圖可以更精確的控制赤沙,他甚至可以把意識埋進世界上任何一粒赤沙,而迪洛特,最不缺的就是赤沙。奧圖的意識不斷擴散,幾乎覆蓋了整個迪洛特。
他看到梅麗斯揹著一個精緻的揹包,悠閑地走在迪洛特的國境線上;他看到卡諾坐在臨時搭建的王座上,身邊擺著一杆長槍;他看到蒙特利斯站在赤沙堡的原址,旁邊站著煉金術師維吉,他們面前,一座黑色的城堡正在緩緩的升起;他看到密林中的一棟小屋,福納被一群熱情的獵人圍在中間,邦麗用力拍著他的後背;他還看到了艾弗拉,背叛之後他並沒有離開迪洛特,在不知名的黑暗角落,他變得越來越強……然後他看到了薩蘭。
被稱為傳奇法師的薩蘭又回到了費蘭村,依然是那副惹人討厭的老樣子,他在費蘭村的廢墟上建了一所小房子,現在就住在那裡。在他身邊,有一個藍頭發的女人,是他之前抓到的奴隸……有一個紫色的小怪物,是他召喚出來的使魔……還有一個金發女孩,她是……迪洛特的二皇女,也是奧圖的侄女……原來他們生活在一起了呀。
這一刻,奧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他意識到原先的自己還活著,就活在這些學生身上。他要一個個找到他們,他們會告訴他,他究竟是誰,他為何而存在……不過現在,還是恢複力量比較重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一年……五年……或者十年,他終將歸來。
“走吧格格洛。”靈魂的陣痛停止了,一堆赤沙托起了一旁的格格洛,兩人一同消失在了天際。
是的。
一切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