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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把電視靜音,興奮的嚷嚷著:“染染啊,快想死爸爸啦,這麼久都不給家裡打電話,你媽剛才還唸叨你呢,孩兒他媽,快來,染染的電話。”
電話那頭,衛染媽媽邊說邊走過來,“老頭子,按擴音,我們一起說。哎,我說染染啊,你是不是把媽媽給忘啦,你這都多久沒往家打電話啦?沒良心的小東西,你在b市怎麼樣啊?冷不冷啊那邊?最近降溫了,你可得注意保暖知道嗎?別老吃那些垃圾食品,對身體沒好處,你那些顏料啊啥的,還有手機啊電腦啊這些,都別放在臥室裡,對身體不好知道嗎?還有,別和陌生人多說話,要是呆不習慣就回家來,爸爸媽媽不缺你一口吃的……”
衛染心下委屈,一個勁兒的低著頭抹眼淚。媽媽,我還回的去嗎?
衛染爸爸打斷媽媽的話,著急的說道:“哎呦喂,你少說幾句,讓我的染染說兩句。染染啊,想爸爸沒有,快說說最近怎麼樣?”
“爸爸,媽媽,我……”衛染有些難以開口,她雖然不理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感受,但是她知道她要離開爸爸媽媽的感受,如此的心痛、後悔以及無助。
最後,她咬了咬牙,“媽媽,我生病了,比較嚴重的病,我想你們……”
比較嚴重的病。。。一句話讓衛染的爸爸媽媽禁了聲,衛染爸爸顫抖的拿著手機,他上下牙齒不斷的打架,好半天才穩住自己的情緒,衛染媽媽有些慌張的搶過手機,她急切的問道:“什麼病?染染,你在哪裡?媽媽去找你去,快把地址發給我,我,我和爸爸這就出發,你別害怕,死孩子,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去醫院檢查了嗎?”
衛染一聽見媽媽的話就忍不住的流淚,她調整了一下情緒,讓自己看上去不是特別難過,彷彿媽媽能看見這樣的她,就不必太過著急。她對著電話說道:“媽媽,別擔心,我現在挺好的,我就是想你們了,你們能來看看我嗎?還有江叔叔,我想見見你們。孩子生病了都想見家長,媽媽,你跟爸爸能來嗎?”
衛染爸爸搶過電話,不斷的安慰著他的寶貝,“染染,爸爸媽媽明天就去,乖啊,別怕,一會兒把地址發給爸爸,明天早晨醒來就能看見爸爸媽媽了,知道嗎?好寶貝,乖啊。好,那爸爸等你發地址啊,寶貝再見。”
結束通話電話的衛染把臉埋在被子裡,失聲痛哭,爸爸一聲聲的寶貝叫的她無比委屈,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突然得上這個病,她還沒來得及擁抱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先拋棄了她。她還沒來得及給爸媽盡孝,沒來得及成為一個大人,還沒好好的活一場,卻突然就失去了活著的資本。
她恨,恨自己如此不堪一擊的身體,更恨,所有一切的來不及。
爸爸媽媽和江叔叔趕到的時候,衛染剛剛做完早晨的檢查,她有些虛弱的躺在床上,等著葉俏給她買早飯回來。她看著沖進來的爸爸媽媽和江叔叔,鼻頭一酸,喊了一聲:“爸爸,媽媽,江叔叔……”
衛染爸爸、媽媽沖到床前,抱著衛染上看下看,嘴裡不停的問著:“寶貝女兒,怎麼回事兒啊?醫生說了什麼病嗎?是需要手術還是怎麼著?你可嚇死媽媽了。”
衛染一面安慰著爸爸媽媽,一點沖江叔叔討好的一笑,“江叔叔,謝謝您能跟我爸媽一起來。”
江叔叔搖搖頭,關切的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染染,醫生怎麼說的?”
衛染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資料夾交給爸爸,“我這病,都這個時候了,也不想瞞著你們了,爸爸,媽媽,江叔叔,染染可能要對不起你們了。”
“對不起是什麼意思?”衛染媽媽搶過檢查報告,檢查結果欄裡的晚期、白血病、申請幹細胞移植配對等字樣讓她險些支撐不住,她有些腿軟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喘了兩口氣,而後眼睛通紅的看著衛染,“晚期?甚意思?你這孩子,為什麼?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她一頁頁的翻著報告,最後一股腦的全部摔在衛染身上,“你這個孩子,去年就知道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跟家裡說,我真是白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說說你,這麼多年,一共在家裡呆過幾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就自己瞞著,瞞著吧你,你是有多了不起啊你,啊?你還知道你有個爸爸嗎?還知道你有個媽媽嗎?我和你爸爸……”
衛染爸爸站在窗邊,背對著衛染,一聳一聳的肩膀洩漏了他此刻的情緒,他身為一個父親,當他第一眼看見女兒病例的時候,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但是他不想讓女兒看見他脆弱的一面,在女兒眼中,爸爸是世界上頂厲害的人物,他必須要振作。
他擦幹眼淚,和江叔叔一起,將衛染媽媽架了出去。
衛染哽咽的看著自己的媽媽,喊了半天只喊出一句:“媽媽……”
她能隱約聽見遠處媽媽的號啕大哭,每一聲都讓她心碎。一聲聲的哽咽裡,她甚至幻想著這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