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要的親熱方式?要不要直接脫幹淨了?”景東柘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是冷漠,嚇得朝慕青渾身瑟縮了一下。
“你轉過來,親一下我的額頭。”朝慕青壓低了聲音,心裡惴惴不安極了,她只是僥幸地提出最後的要求,也不在意景東柘會不會答應,反正,她已經戲耍過他,他配不配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別鬧僵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像個陌生人。
景東柘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悲哀,是不是該慶幸這女人只是讓自己親一下她的額頭,而不是嘴唇?或者,他是不是應該悲哀,這女人身心都給了他,卻詭異地抗拒被他親嘴?
沒有經過多久的猶豫,景東柘突然側了側身,奮力地掙脫朝慕青的雙臂的同時,一隻長臂霸道地一把攬住朝慕青的腰肢,繼而攬著她飛速跳下了馬。
兩人雙腳落地的瞬間,在左右兩匹馬並不完全保險的遮掩下,景東柘對著朝慕青的額頭,重重地親了下去,但卻像是蜻蜓點水一般,馬上收了回來。
他給了朝慕青一個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吻,意料之中的是他確實吻了她的額頭,意料之外的是沒有在馬上,而是在馬下。
在馬上,也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容易被人笑話,在馬下,看到的人便少得多。
但不管他是什麼心態,朝慕青都覺得開心,她以為要不到的吻就這麼輕易地要到了,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朝慕青瞬間滿眼皆蓄滿了晶瑩的淚水。
她想要不顧一切地從正面撲進景東柘的懷裡,但對上他冷漠甚至飽含慍怒的眼,她沒有再厚起臉皮上去一步。
就這樣吧,知足一些,朝慕青!
在轉身的那一刻,朝慕青還是鬼使神差地朝著景東柘撲了過去,卻不是撲進他的懷裡,只是夠著他高大的肩膀踮起腳尖,隔著薄薄的面紗,迅速在他光滑無暇的下巴上狠狠地一口咬下。
她將力度控制得很好,不至於將他的下巴咬破,但會暫時留下她的牙印,或許明日就消失了。
景東柘哪裡能料到會再次被她襲擊,憤怒又尷尬地想要將她一把推開,但是,想到她要求的親熱,還是以息事寧人的態度,默默地承受著。
他睜著眼,卻沒有看向朝慕青近在咫尺的完美的俏臉,而是注意到了,兩人身旁的兩匹可以用來遮掩的馬,已經不知趣地走到了前頭,此刻他們兩人嘴巴連著下巴的怪異舉動不知落到了多少士兵的眼裡,更不知將要傳播給多少人知道。
與之前相反的是,那些士兵像是看傻了一般,誰也沒有放出歡呼聲,而是全都鴉雀無聲地安靜下來,那雙雙眼睛直到不能再直。
雖然他們更喜歡看兩人嘴對著嘴的精彩戲碼,但是,這種嘴對著下巴的新鮮戲碼,難不成是更刺激的?那些有家世計程車兵不由地想,下次回家必須跟自家女人試一試,感受一下那滋味是不是與眾不同?那些沒有娶妻計程車兵則暗暗地想著,下次看上哪個姑娘時,要抓緊時間這般咬她的下巴,連長公主都喜歡,還有其他女人不喜歡的道理?
不知咬了多久,朝慕青緩緩地松開了嘴巴,不顧已經被自己咬破的面紗,含淚望著景東柘的俊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景東柘,我有多愛你,便有多恨你!”
說罷,哪怕心中再留戀,但朝慕青還是毅然轉過了身,大步地朝著自己的快馬走去,用盡全身殘餘不多的力氣跳上了馬背,調轉馬頭策馬揚鞭,“駕——”
景東柘,我有多愛你,便有多恨你!
風聲陣陣呼嘯而來,像是刀子刮在臉上,更刮在心上,景東柘斟酌著這句話,不知怎地覺得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極不舒服。
這女人幹了這麼多件讓他丟盡臉面的事,居然就這麼瀟瀟灑灑地揚長而去,可恨那些士兵的眼光沒有一個落在他身上,全都像是追隨仙女似的,落在她的身上。
真是不像話!朝慕青不像話,這些士兵更不像話!
滔天的怒意從心底升起,景東柘故意不去看朝慕青策馬揚鞭的身影,跳上自己的戰馬加速往前奔去,耳邊,卻仍舊回蕩著朝慕青充滿控訴的那一句愛恨之辭。
幸虧是離開了,景東柘強迫自己長籲了一口氣,但心裡的那些筋脈,像是哪裡堵塞了一般,怎麼都不舒坦。
“胡在望!”景東柘對身旁的一個侍衛突然喊了一聲,“你多帶幾個兄弟,一路護送長公主回去。”
胡在望愣了愣,道,“景大將軍派來護送的人已經到了,瞧。”
景東柘不悅地瞪了胡在望一眼,“出了事情,你來承擔?”
胡在望連忙跳轉馬上,朝著與大軍相反的方向急馳而去。
加上景裕派來的侍衛,一共有十幾個侍衛護送著朝慕青回去,但誰也不敢出現在她前頭,雖然只能看見朝慕青的一個背影,但是,他們都能感受到,長公主的心情很不好。
對此,他們其實也能理解,新婚沒幾天的男人就要出征,作為多愁善感的女人能想得開放得下嗎?
也幸好他們沒有追到朝慕青的前頭,是以沒有發現,朝慕青的馬雖然飛奔得極快,但她臉上的淚珠紛飛的速度卻似乎快於馬奔跑的速度。
那個該殺千刀的男人,上輩子她究竟欠了他什麼,究竟要為他流多少眼淚,付出多少歡喜與思念,他才能疼惜她一些?
大軍依舊在向前行進,而她則在與跟他相反的方向賓士,就像兩個人的心,非但沒有因為這場送上門去的告別而靠攏,彷彿拉得更遠。
朝慕青,你究竟在做些什麼呀?
但是,若是讓她再選擇一次,她還是會不顧一切地追出去,不顧死活地跳上他的馬背,對著他無理取鬧,甚至不小心說了痛徹心扉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