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願意為了他好好地活著,他如何不能為父親、為妹妹好好地活著?
距離景東柘右側邊幾十步的高臺下,貓著腰躲著兩個漂亮的年輕女子,還有一個津津有味地啃著香梨正在朝著天空東張西望的孩子。
閑詩側眸,望向身旁美眸發直,正盯著景東柘花痴般痴望的朝慕青,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日日遠觀不如近玩。”
朝慕青此刻一大半的心思都不在閑詩身上,但還是答了一句,“其實我的臉皮足夠厚實,但是,我最受不了他那冷漠、疏離的眼神,比殺了我還令人難過。”
“看來你的臉皮不是真厚實,而是假厚實。”閑詩轉了轉眼珠,隨口便扯起了謊來,“那日我爹離京前,與我促膝相談,說他這輩子還有一個最大的心願沒有達成,那就是我哥的婚姻大事,說到景家後繼無人,我爹老淚縱橫,這一幕正巧被我哥看見,當即便跪了下來,說願意娶妻生子,但憑家人安排。”
聞言,朝慕青原本紅潤的面色變得異常慘白,不敢置信地拽住閑詩的衣袖,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說真的?”
閑詩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我爹將物色嫂子的任務全全交給了我,這幾日,我已經在託人搜羅京城未嫁姑娘的畫像,爭取七日之內,便定下嫂子人選。”
“七日?這麼快?”朝慕青慘白的面色開始透出青色,聲音顫抖得厲害。
閑詩看著其實極不忍心,但是,一想著兩人意料之中的好事將近,頓時又覺得欺負欺負朝慕青也挺有趣。
哎,她似乎沒有這般壞心眼的,要麼是被朝塍那廝給帶壞了,要麼是肚子裡懷了個小壞蛋。
“七日之後,正好是黃道吉日,適合嫁娶,若是再等下一個黃道吉日,得過好幾個月,我爹哪裡等得及?”閑詩繼續信口胡謅,若非朝慕青從來不看黃歷,否則,一下子便能聽出她在撒謊。
其實,閑詩也沒有翻過黃歷,根本不知道七日之後有沒有黃道吉日。
昨晚她問朝塍,“若是我哥答應娶姐為妻,婚期何時合適?”
朝塍立馬回答,“越快越好。”
瞧著他那恨不得朝慕青馬上嫁給景東柘的猴急模樣,閑詩不禁白了他一眼,“明日也成?”
朝塍毫不含糊地點頭,“將來他們定然要後悔,彼此已經浪費了許多光陰,是以我們能幫他們爭取多少光陰,便爭取多少光陰。”
朝慕青松開抓著閑詩衣袖的手,又驀地抓緊,欲言又止道,“景曦,我……我……”
閑詩眨了眨眼,明知道她想說什麼,卻裝傻道,“姐,你怎麼了?”
朝慕青一邊看著朝塍緩緩遠去的身影,一邊自言自語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
朝慕青靠著高臺,瘦削的身軀似乎瞬間癱軟,慢慢地往下滑落,青白交織的俏臉上寫滿了頹廢與傷痛。
這長公主的痴情程度,看來根本不亞於哥哥。
閑詩再不忍逗弄下去,忙微微俯下了身軀,道,“姐,對不起,方才我是與你開玩笑的,能做我嫂子的,舍你其誰?”
朝慕青愣了愣,苦笑地搖了搖頭,道,“景曦,謝謝你的好心好意,但是,他不會同意的。當年,他寧願娶一個心裡沒他的花流芳,也不願意娶我。如今,雖然他願意娶妻生子,但也會有所選擇。這世上,還能有誰比我更令他感到厭惡?”
閑詩安撫地拍了拍朝慕青的肩膀,微微笑了笑,情不自禁地發下了豪言壯語,“所謂山人自有妙計,若是說服不了哥哥娶你,我從此便不做這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