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尋思著,這男人敢情是覺得要跟她扮演斷袖很沒有面子,是以在後悔之中,她才不會如他的願呢,誰讓他是大罪人?
她哪裡知道,朝塍只是對她不倫不類的男裝很是不滿,純粹評判而已。
她更不知道,該後悔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她。
天色暗下的時候,寶城大多地方都是安靜的,店鋪關門,燈火漸少,人跡罕見,唯有在城東的一隅,有一塊聞名遐邇的溫泉聖地,越是到了晚上,越是人群擠擠。
朝塍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走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壓低了聲音對閑詩道,“這裡的溫泉池大多數是敞開的,即多數人享用一處,因為場地寬大,是以分為兩種區域,一種是女人專場,一種是男人專場,無論哪種場地,夜夜人滿為患。既然今晚你我都是男人,是不是也要隨大流?”
這廝的意思是要領著自己去男人的專場了,哪怕不下溫泉,只是站在岸邊,閑詩也沒有臉面去欣賞那些男人赤著身子浸泡溫泉的情景。
仔細地想了想,閑詩雖然並不想與朝塍分開,但還是鄭重下了決定道,“既然你覺得我橫豎都像是女人,那我們分開好了,你去你的,我去我的。”
其實,她都有些打退堂鼓了,若是朝塍不能陪在身邊,她去跟那些陌生的女人待在一起,還有什麼樂子?早知道就叫上閑燕了。
但是,既然兩人都已經來到了這個地方,她也不想讓朝塍知道自己那般依戀他,便強忍著沒有要求離開。
“這怎麼行?”朝塍立馬表示了反對,“你穿著男裝就是要讓人家以為我們有斷袖之癖,以此來懲罰我的,若是你我分開,我還如何得到懲罰?”
這個男人怎麼這樣?閑詩心裡突然生出一股酸意與怒意,委屈地低吼道,“你不是說我的臉太白,腰太細,臀太翹,胸太挺嗎?若是我下了水,肯定原形畢露不說,那些男人一旦發現我是女人,會不會都來取笑我?”
其實閑詩想說那些男人恐怕都會朝著她看,但她怕朝塍取笑她自戀,便改了改說法。
其實,最自戀的就是他,居然一點兒不怕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佔去便宜,或者被他們欺負。
也許,不是他不怕,而是他不在乎自己的女人以可笑的姿態曝露在其他男人面前吧?
朝塍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曦兒說得在理,要不我跟曦兒去女人的專場?”
這男人的口吻真假難以分辨,閑詩思忖了一下,故意賭氣道,“好呀,你去換身女裝,我們去女人的專場。”
其實,她並不想朝塍在溫泉池看見那些千嬌百媚的女人,更不想那些女人看到身材偉岸的他。
他是她獨有的,其他女人多看他一眼,她也會覺得不舒服,不痛快。
只可惜,他並不像她在乎他那般在乎她,既然可以容忍其他男人與她共同浸泡溫泉池。
“咳咳。”朝塍幹咳一聲,道,“曦兒,我說過,只會在你面前那樣。”
“但你這樣是進不了女人的場地的。”閑詩想了想,突然生出了一個賭氣的念頭,眼珠子一轉,道,“那還是我跟你去男人的專場吧。”
朝塍極為意外,道,“曦兒不怕他們取笑了?”
閑詩佯裝信賴地主動抱住他的胳膊,一臉笑意道,“有你在,誰敢取笑?就是我脫光了,他們也不敢對我怎麼樣,是吧?”
聞言,似是真的看見了閑詩胡謅的場景,朝塍的臉猛地陰沉下來,緊張地主動攬住閑詩道,“怎麼說話呢?不害臊?”
閑詩噘嘴,“這是你叫我不害臊的。”
是呀,他都讓她進男人的溫泉池了,她哪裡還能害臊?
朝塍明白她的心思,終於認輸似的嘆了一口氣道,“好了,這玩笑開不起,我是騙你的,這裡除了男女專場之外,還有可以承包的單間。”
閑詩一愣,隨即怒不可遏地給他一拳,“你這個騙子!大騙子!你這輩子所有的謊話是不是都對我一個人說了?”
朝塍認真地想了想,道,“好像是,有時候,越是在乎,越是疼惜,越是容易在不知不覺中撒謊。”
“強詞奪理。”閑詩輕嗤一聲,隨便望了一眼前方,頓時沉下臉的同時,還不悅地眯起了眼睛。
雖然她與朝塍緊緊依偎著,但前方那些三五成群,又穿得花裡胡哨的女人,正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緊緊地盯著她身邊的朝塍,那色迷迷的模樣,像是沒見過長相漂亮的男人似的,只差留下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