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詩氣憤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正準備扔出窗外,卻又猛地將紙團展開,看著上面俊秀的字跡發怔,這字跡她怎麼瞧著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可是,她想來想去,都不曾見過朝塍寫過的字。
難道是在哥哥的書房中?
好像不是……
鬼使神差地,閑詩雖然在此將紙條揉成一團,卻沒有丟掉,也沒有燒毀之類,而是隨手扔進了一個抽屜之中。
她也沒有想到,有一日竟會派上一點點用場。
昨日給朝塍抓藥熬藥只是閑詩心血來潮,是以她只抓了兩帖藥,如今既然他已經開口要喝上三五天,她自然要再去抓幾帖來。
閑詩帶著小太監趕到太醫院的時候,只有一個太監守著門,其他太醫都有事出去了,跟太監說了幾聲,閑詩又與小太監進了藥房。
因為閑詩打算一次性準備七日的藥,是以便得準備多份,免得經常來太醫院挑選藥材,還不讓人瞧見,搞得自己神秘兮兮的,被人說閑話。
待一切準備就緒,閑詩已經累得腰痠背痛,若是平日,忙活一兩個時辰並沒有什麼,但這幾日她月事來身,是以人便虛了許多。
幸好她帶來了個小太監,不用她親自將那些藥材揹回去。
兩人剛出了太醫院的門,迎面便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說是熟悉,只是閑詩對他熟悉,他對閑詩,是不熟悉的。
閑詩對小太監道,“你先把藥帶回去,我有點事情要請教一下李太醫。”
小太監答應一聲,便快步地離開了。
閑詩站在原地,等著李裕如一步一步地走近,也等於是攔住了他的去路,只是看著他微笑,卻並不吭聲。
方才她說話想必他已經聽見了,她可不是求他醫治,而只是有問題請教,想必他不會無情到連這也不賞臉吧?
但閑詩也生怕,這個李裕如會冷酷地突然轉身,換道而走。
若真是那樣,她就追上去。
幸好,李裕如的神情雖然一如昨日那般淡漠疏離,但卻並沒有扭頭離開,而是步伐穩健地朝著她走來。
閑詩以為,她若是不吭聲,李裕如第一句話理應是這樣的:太子妃有什麼事要問?
誰知,李裕如停在她面前,第一句話竟是:太子妃,麻煩讓讓。
閑詩氣惱地瞪大了眼睛,顯然,他假裝沒聽見她跟小太監說的話,或者說,他不想賞臉她的問題。
若是她果真讓了他的路,閑詩絕對相信,這男人會直接從她身旁徑直走過,不帶回頭的。
閑詩也當作沒聽見他的話,將曾經呂毅給她的治療咳嗽的方子詳細地背誦了一遍,繼而問道,“李太醫,這方子你覺得怎麼樣?”
李裕如淡淡地啟唇,“不怎麼樣。”
閑詩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這男人的聲音雖然與曾經的呂毅已經不同,變得沉冷了許多,但她偏偏覺得,兩個聲音同宗同源,之前的聲音顯得稚嫩一些,如今的成熟一些。
“不怎麼樣嘛?”閑詩委屈地紅了眼眶,喃喃道,“可是這個方子很有效果,我私藏了多年,不曾告訴過任何人,李太醫你是第一個。知道為什麼嗎?”
李裕如依舊冷冷道,“因為微臣長得像你過世的長輩?”
閑詩憤憤然地點了點頭,“嗯,他是我的叔父,但其實他的年紀跟李太醫差不多。”
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還夾雜著談話聲,應該是那些出去的太醫陸陸續續地回來了,閑詩也知道,與李裕如單獨站在一起,哪怕只是一條一路上,四通八達的,沒有遮擋,也是容易被人說道的。
沒有來得及與李裕如告辭,閑詩也不想與他客氣地告辭,沉著臉便從他身旁硬擠而過,擠過的時候,故意狠狠地撞了他一下,恨不能將他撞倒在地。
也許是她認錯了人,但是,她就是覺得他就是長大後的呂毅,為什麼不認她呢?當年,他們一直玩得很好,她也沒有做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
反倒是他,居然對她不告而別,如今好不容易見面了,居然還裝作不認識。
李裕如被閑詩撞到,身軀微微地晃了晃,雖不至於摔倒,但嘴角還是愕然地抽了抽,望向閑詩匆匆離去的背影,眸光愈來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