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溫泉水似乎帶著山間花草的野香,漸漸地沁人心脾,閑詩因朝塍而産生的對溫泉水的排斥之情,在其芬芳與溫暖之中,緩緩消失,代之以融融的歡喜。
自以為愜意的閑詩哪裡知道,朝塍此刻正坐在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面前置放著一食盒的吃食,絲毫不比閑詩遜色。
閑詩若看到此番場景,定然會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與他互換位置,但她哪裡知道,朝塍有多羨慕她此刻所在的位置呢。
溫泉之水靜靜地滋養著閑詩的身子,閑詩的肚子漸漸地被填飽,渾身又暖融融的,不由地犯起了睏意,打起了瞌睡。
就在她犯困的時候,她沒有瞧見,原本勾著她衣裳的那個鐵鈎,正順著麻繩往上攀爬,直至悄悄地消失在帳篷頂部。
等閑詩從無數個瞌睡中清醒過來,邊沿的吃食已經少去了幾乎一半,閑詩緩緩站起身,即便沒有再被溫泉水包裹,仍不再覺得寒冷。
正準備將身上濕漉漉的最後兩件脫掉,並且攪幹,將身上的水珠簡單地擦去時,閑詩突然間瞪大了眼睛。
是的,她沒看錯,鐵鈎還停落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可是,鐵鈎上掛著的諸多衣裳卻並不是她原先掛著的,一件也不是她的。
甚至,在一系列完備的衣裳上頭,還覆著一條幹爽的大巾帕,顯然是給她擦幹身子的。
閑詩突然又明白了,頓時氣得渾身顫抖。
她原以為只是被朝塍那男人耍,沒想到其實是被他騙了,簡直是又耍弄又欺騙。
他說沒有給她帶換洗的衣裳,其實他已經帶了,並且帶得很齊全。
若是她早知有換洗的衣裳,之前何須那般犯難,將髒衣裳隨便扔在一旁即可。
氣歸氣,閑詩已經沒有心情去跟外頭的朝塍鬥氣,命令他將自己的衣裳給換進來。
迅速將身上最後兩件除去,再拿幹爽的大巾帕將濕漉漉的身子擦幹,再一件一件地穿上。
等閑詩將雙腳擦幹,去尋找鞋子的時候,卻發現放在入門口的鞋子不見了。
難道鞋子被水淹了?
閑詩看了一圈清澈的水底,並沒有她的鞋子。
忽地,閑詩又一次低頭,終於發現了蹊蹺之處。
帳篷的門雖然被她反鎖得死死的,但是,門的最下端,其實是留有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即便人沒法爬進來,也沒有辦法偷瞧到什麼,但若是要勉強伸出伸進一隻手來,再順帶走一雙鞋子,根本毫無困難。
閑詩立即斷定,這壞事定然是朝塍幹的,否則,還有誰?難不成是蟒蛇?
氣呼呼地將門開啟,閑詩準備就這麼赤著腳走出去。
帳篷外的石面都是冰冷冰冷的,閑詩一隻腳底板剛碰到了石面,便刺激得緊縮起來。
等她第二隻腳抬起準備落地,腳底板下居然被及時放上了一隻嶄新的鞋子,一穿一個準。
當然,準的原因不止是鞋子的尺碼正好合適,還有拿著鞋子的大手,扣住她腳踝的功勞。
閑詩低下了頭,看到的便是朝塍蹲在地上,那既殷勤又認真的彎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