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詩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男人居然這般慷慨地說要送自己回去?
並且,他居然說她是個膽小鬼。
閑詩也不知道是被他激將到了,不想被他當成是一個膽小鬼,還是不捨得丟下百獸節那精彩的節目,居然鬼使神差地跳上了畫舫,一聲不吭,頭也不回,直接將朝塍當隱形。
朝塍嘴角微揚,跟著上了畫舫,閑詩走到哪兒,他便默默地跟隨到哪兒,彷彿變成了她的貼身侍衛。
而閑詩直到在甲板上走了一圈,才突然意識過來,自己居然上了朝塍的賊船!
而此刻,畫舫已經駛離了岸邊,趨向於承歡河的正中心。
罷了罷了,閑詩不斷地安慰自己,看在今日是百獸節的份上,她就暫時忘記那些不快,況且,這承歡河的名字是由她的爹孃而來,她該覺得親切才是。
後一番的理由讓閑詩眼睛濕潤的同時,心情也變得敞亮,那晚上留下來的陰影逐漸煙消雲散去。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但承歡河兩旁,無論是河岸的地面上,還是河岸兩旁的樹枝上,全都掛起了燈籠,顯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即便天瞬間黑下來,也不會讓這百獸節漆黑一團。
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熱鬧的夜唱響了歡騰的序曲。
一身戎裝的承歡河護城女兵在河岸兩排整齊地行走著,那颯爽英姿惹人贊嘆。
白日的舞獅團隊搖身一變,開始在承歡河旁舞起了長龍,那金黃色的長龍似乎可以綿延不絕,彷彿要跟承歡河的長度比出個高下,舞龍團隊畢竟人數有限,便有不少百姓興致勃勃地主動參與進來,有些忙活著將長龍增長,有些忙活著將長龍撐起一高一低一左一右地舞動起來,還伴隨著喜慶的吆喝聲,“嗨喲嗨嗨喲嗨”
望著從未領略過的矚目景象,閑詩已經激動地暫時忘記了所有不快,尤其是忘記了身邊還陪著一個令她討厭的男人。
看著看著,閑詩的肚子居然咕咕咕地叫喚起來,雖然周遭的嘈雜聲太大,但她自己聽得清清楚楚,而陪在她身旁的朝塍,恐怕也聽得八九不離十。
閑詩面具之後的臉頰瞬間漲紅,該死,真是該死!
都說人不可能在同一個坑裡摔兩次,可她僅僅今日一天,兩次腹鳴居然都被朝塍給聽見了!
真是羞煞人也。
雖然她可以拿醜化自己惡心對方的理由來安慰自己,但她也有愛美之心,當自己不堪的一面多次被朝塍發現,第一時間她沒法保持鎮定。
閑詩咬著唇瓣不吭聲,身旁的朝塍也像個沒事人一般不吭聲,但是,閑詩分明聽見了他低低的笑聲,而她竟還不敢惡狠狠地瞪眼過去,畢竟丟臉的是她不是他。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衣人跑到兩人身後,對著朝塍道,“爺,晚膳已經備好。”
朝塍點了下頭,黑衣人便立即退下了,閑詩站在原地,頭也不回,像是什麼都沒聽見,心中卻十分尷尬與懊惱。
那黑衣人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腹鳴之後才來?真是可惡!
朝塍走近了她一些,沉聲道,“去用晚膳吧,坐在艙裡也能看風景。”
這男人越是和顏悅色地與自己說話,閑詩越發覺得他心裡在偷偷地使勁地嘲笑自己。
於是,閑詩賭氣地低吼一聲,“要去你自己去,我不餓。”
朝塍望著在燈籠照耀下熠熠閃光的水紋,道,“別逞強了,再強撐下去,等會兒連水底的魚兒都聽見了不該聽的聲音,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不過這樣也好,可以多為你做一道魚羹。”
“你”閑詩一邊氣得跺腳,一邊手指著朝塍的鼻子,怒道,“你怎麼這麼討厭?”
朝塍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對,爺就是來討你厭的,但誰讓你討爺的喜?”
閑詩氣得重新背對著他,跟自己說即便餓死了也不跟他去吃晚膳。
不過,這男人肯定不會獨自去吃晚膳,是以,若是等會兒她又腹鳴,豈不是又要被他聽見?又要多丟一次人?
當閑詩正處於糾結之中時,朝塍居然又出聲道,“其實挺好聽的,爺不嫌棄,要不你繼續站在這兒別動,讓爺再多欣賞幾次?”
啊啊啊!
擺脫不了愛美之心的閑詩再一次被朝塍成功激將到,氣勢洶洶地朝著船艙裡跑去。
朝塍跟上她的腳步,彷彿找到了治理她的法寶,腳步越邁越輕快。
這個畫舫的船艙容量與其他普通畫舫的容量基本差不多,但格局卻大不一樣,普通畫舫是全部敞開設計,就如一個大堂一般,裡頭放滿了桌子椅子,就剩下一個最前方的臺面供歌姬唱歌跳舞之類,而這個畫舫就像是一個私宅一般,分為多個格局,佔地最多的當然是兼當飯廳的客廳,角落的幾間一般都是臥房設計。
因為之前瞥見過有青煙從畫舫的一角不斷地冒出來,閑詩便猜測這艘畫舫上有廚子正在生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