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詩卻有些擔心道,“若是他生氣了,會不會找你的麻煩?”
她倒是不怕他報複自己,可是她怕因為自己而連累到花流雲,即便這逃跑的主意是花流雲出的,但畢竟也是為了她。
花流雲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想在你面前誇他,但還是不得不實事求是地誇贊他一下,他倒不是那種睚眥必報的小人,放心吧,他不會報複我,頂多在下次見到我時,不給我好臉色看罷了。”
閑詩長籲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朝塍快步走到賣糖葫蘆的中年男人跟前,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盯著那些紅豔豔的冰糖葫蘆出神。
賣糖葫蘆的中年男人嚇了一跳,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長得這般器宇軒昂的男人來買糖葫蘆,雖然戴著面具,但那氣勢、那姿態,一眼敲過去便知不是尋常出身。
而他最受驚嚇的是朝塍的眼神,明明是來買糖葫蘆的,但那眼神卻冷冽如冰,甚至淬著不情願,彷彿這些冰糖葫蘆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
“客……客官,這是要買冰……冰糖葫蘆嗎?”中年男人舌頭打結了好幾次,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完整的話。
朝塍微微點了點頭,將手裡已經捏得微微變形的銀錠子遞給中年男人,卻依舊未吭聲。
銀錠子?
這麼亮閃閃的一個銀錠子?憑借朝塍的氣場,再憑借這銀錠子的色澤,中年男人幾乎可以斷定,這是一個真到不能再真的銀錠子,絕無摻假。
中年男人哆嗦著唇瓣,道,“客官要買幾串?”
若是把他這柱子上的糖葫蘆外加他捆包裡的冰糖葫蘆的先提十倍的價賣光,再用他身上所有的錢找出去,或許還能勉強,但若是朝塍只買個一串兩串,他是絕對找不出的。
朝塍心裡明知數字該是四或者是二,但卻開始猶豫不決起來,待中年男人等得額頭冒汗,朝塍才冷冷道,“三。”
這位尊貴的客官終於肯出聲了,這聲音怎麼也冷得像冰?
中年男人縮了縮脖子,捏著銀子也開始猶豫起來,要不要白送他三串,就算他今日出門遇貴人將來有好運?
不過,想到家裡的重病的雙親以及那一群灰頭土臉的孩子,中年男人只能道,“客官有碎銀或者銅板嗎?這銀錠子太大了,我找不開。”
朝塍眼睛只看著柱子上的糖葫蘆,先左手將一串早就看中的自以為最漂亮的糖葫蘆拔了出來,再隨手抽了兩串,道,“不必找。”
等中年男人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眼睛,朝塍已經轉過身,朝著來時的路大步走去。
“哎客官——”中年男人一邊連忙將銀錠子收進懷裡,已經到手的錢財他不會歸還,但是他的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想要追上去將所有的糖葫蘆都送給他,是以一邊大喊道,“客官留步!”
但是,朝塍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中年男人嘆息一聲,停住了腳步,其實他明白,就算追上了,像這種有錢人,也不稀罕他剩下的糖葫蘆。
朝塍只跑了一小段,便放慢了腳步,一雙眸子緊緊地眯了起來,他的眼神極為犀利,即便是人山人海,只要閑詩在這些人群裡頭,他只要掃過去,便能準確地發現她的蹤跡,可是,他掃了兩圈,卻並未發現兩人的蹤跡。
手指往上彈一個響指,立即有一個身形同樣高大的臉上戴著獅子面具的黑衣男人躥到他面前,在他耳邊耳語一陣。
朝塍面不改色地與黑衣男人朝著閑詩兩人離開的方向快步而行,眸子裡雖有惱意,卻並不擔憂找不到他們。
在離開他們去買糖葫蘆的時候,他確實沒有想到他們會棄自己而逃,但這前提是,無論他們動什麼逃離他的心思,他那些護他周全的眼線,都能將他們的行蹤掌握得一清二楚。
花流雲與閑詩在樹幹後休息了一會兒,花流雲問道,“渴不渴?帶你去一家悠閑的茶莊喝茶去?”
閑詩確實是有些渴了,便乖順地點了點頭。
只是,兩人還沒來得及起身,閑詩眼前便突現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
拿糖葫蘆的人自然不是花流雲。
閑詩震驚的眸光緩緩從糖葫蘆轉移往上,如她所料,見到的便是追過來的朝塍,一張臉頓時尷尬地變了色,哪裡還敢接過他手裡的糖葫蘆。
雖然朝塍的眼神中並無惱怒的異色,但閑詩不是傻瓜,知道她跟花流雲躲著的這樹後,並不是隨便看一眼就能看見的,而必定費了一番心思才找到的。
花流雲在看到朝塍的那刻,卻並沒有絲毫驚訝之色,彷彿早就料到他會找到這裡。
確實,他知道朝塍這種人出行在外,周圍必然布滿暗衛,是以他無論帶著閑詩怎麼逃,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原因,不過是為了氣他而已,讓他知道,即便他是當今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在閑詩的眼中,寧願親近他這個前夫,也不會跟他有半分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