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詩瞪他一眼,卻乖乖閉了嘴,等待他講出更難聽的話。
“對著你這種女人我還真是難以直接啟口,這樣,我打個比方,譬如你借給某個乞丐,咳咳,男乞丐,一個蘋果,他把蘋果放在褲襠裡供著,當你饑餓交加時把蘋果要回來,洗一洗之後你下得了口?”
閑詩認真地聽著,仔細地琢磨著,在一片熟悉的寂靜之後,她終於算是想明白了。
一張臉頓時漲得比成熟的蘋果還要紅豔,閑詩瞪著繁星盜正欲啟口,繁星盜白了她一眼,提醒她道,“你說過不後悔不生氣的,可別食言。”
“你”閑詩倒不是後悔生氣,而是被他給生生惡心到了,指著他半餉才說出完整的一句道,“你這個比方也太不貼切了,我……我那玉佩又不是放在那種地方,而是掛在脖子上而已。”
繁星盜瞟了一眼閑詩被衣裳遮掩住的脖子,望向夜空道,“但它會垂下來。”
“垂下來?”閑詩覺得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傻瓜,未作多想便道,“再垂也不會垂到褲襠呀。”
話落,閑詩的臉便紅上添紅,立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這褲襠兩個字可以從男人嘴裡隨便說出來,可她一個女子,怎麼可以隨口說出來?這也顯得太過粗俗了。
繁星盜又朝著她瞟來,這一次卻沒有迅速移開眸光,而是像是看著怪物一般看著她。
繼而,在閑詩後悔莫及的懊惱中,耳邊響起男人一陣狂嘢的大笑,“哈哈哈哈……”
閑詩羞得恨不能屋頂有個窟窿可以讓她跳回寢房裡去,男人的朗笑聲不斷,似乎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開懷大笑,閑詩羞愧的心在他悅耳的笑聲中逐漸消失,代之以未曾覺察的痴迷。
這笑聲起,彷彿天地都在為之震動,而她的心卻在不自覺地沉:淪醉迷。
待繁星盜笑夠之後,呼吸頗為紊亂地說道,“對我而言,那玉佩雖然沒有垂至褲襠,但跟褲襠一樣令人難以接受。”
閑詩好不容易沉睡的羞愧再次起身,這男人豈不是說她的胸口部位是惡心的?
“求你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話雖如此,閑詩卻忍不住想,這男人是不是曾被女人袒露的胸口部位給惡心到過,是以才會這般排斥?
但這種羞於啟齒的問題她是絕對不會問他的。
片刻之後,兩人的情緒都逐漸平複,閑詩率先開口道,“不是我不賠你玉佩,是你自己放棄不要的,那咱們在金錢上就扯平了,是吧?”
“狡猾的女人。”繁星盜嘆一口氣道,“朋友一場,本就沒打算讓你賠。”
“什麼?”閑詩眼珠子骨碌一轉,頗為憤懣道,“難道你方才那般嚴肅地問我要錢,都是逗著我玩的?”
“這屋頂之上,除了你就是我,不逗你玩,逗誰玩?”繁星盜望著已經上了中天的月兒,感慨地問道,“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你打算什麼時候散?”
閑詩的心立即變得悶悶的,半天沒有出聲。
“早散晚散都是散,我走了,你兀自保重。“
“你也保重。”閑詩這四個字發出的時候,竟是哽咽之聲。
繁星盜抱著玉枕的黑色身影像夜半的一縷鬼魅,“嗖”一下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閑詩的心疼如刀絞,那時的她以為,那是失去摯友的疼。
這一夜,她抱著僵硬的膝蓋,一動不動地坐在屋頂,望著在時辰中隱隱變幻的夜景,清醒到天明。
她不斷安慰自己,有得必有失,有得必有失。
她也跟這片熟悉的屋頂作了漫長的告別,從明晚起,她再也不會上來,再也不會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