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是自己唐突與莽撞了,閑詩還是覺得有些慶幸,慶幸這個男人此刻正背對著自己,若不然,她怕自己的神志又被他犀利的眼神給輕易震懾住。
不敢多作逗留,閑詩只當自己走錯了方向,便頗為機靈地立即轉身,準備來一個悄然離去。
她自欺欺人地想,或許男人正在凝神思索,絲毫沒有發現她的闖入?
可是,她只小心翼翼地邁出半步,身後便響起了男人磁性冰沉的嗓音,“給爺站住。”
哪怕他的聲音像是琴絃在洶湧的海浪上波動,既性:感又魅人,但閑詩聽著仍覺可怖得厲害。
既然已被發現,便無法再假裝沒聽見,閑詩站在原地不敢回頭,卻佯裝鎮定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是來找花流雲的,不曾想人沒見到,還走錯了地方,真是不好意思。”
首尾皆道了一聲不好意思,閑詩覺得自己縱然再有不對,此刻也已經態度誠懇、禮數周到,正常人都不會再跟她計較。
於是,不等背後的男人回應,閑詩打算繼續開溜。
只是,這個邰爺根本不是閑詩眼裡的正常人。
閑詩的腳還沒有抬起,他便又吐出三個字道,“好意思。”
“嗯?”閑詩渾身一僵,還沒琢磨懂他的意思,便敏銳地感覺到脊背之後突然多了一道灼辣的光芒。
難道男人轉了身?
一想到他那雙鬼魅般幽深有神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脊背,閑詩便覺渾身的皮都在發麻發抖。
“你沒走錯,”男人故意頓了頓,冰寒的聲音中似還暗攜著獨屬於他的悠然自得,“小雲兒把你賣給了我。”
小雲兒把她給賣了?
心裡“咯噔”一下,閑詩第一個念頭便是,哪個殺千刀的小雲兒,竟敢將素不相識的她隨便買賣?誰給的權利?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閑詩勇敢地轉過身,朝著男人直直看去。
果然,站在窗臺前的白衣男人已經轉過身,慵懶地靠著窗沿,卻微微垂眸看著地下,沒有與她四目對視。
但饒是如此,男人臉上的燙金眼罩像是能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閑詩不自覺地眨了眨眼。
閑詩正醞釀著如何反駁,男人竟又蹦出一句道,“十萬兩,你還挺值錢。”
這譏諷的口氣,好像在挖苦她根本就不值十萬兩似的。
閑詩義正言辭地大聲反駁道,“我值不值十萬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認識什麼小雲兒,一個與我陌生者沒有權利將我買賣。”
男人冷哼一聲,抬眉瞅了閑詩一眼,不以為然道,“你確定?”
“確定。”閑詩顯然誤會了男人的意思,咬了咬唇,故意道,“你我本陌生,倘我將你以一百兩銀子賣給城西的一個老寡:婦,你肯不肯?”
其實閑詩想賭氣地接上一句:你若肯,我也肯。
但是,她怕玩笑開得過大,惹怒了這個男人。
甚至,調侃完男人之後她便有些惴惴不安,這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小雞肚腸,若是突然暴怒了怎麼辦?
自己被假設賣給了老寡:婦,男人竟沒有露出絲毫惱怒之色,只是眸光微微一閃,道,“我肯,你也肯?”
閑詩心頭一震,頗為後怕地慶幸,自己沒說出那句“你若肯,我也肯”的荒唐話來。
若是說出來,豈不是被這可惡的男人鑽了空子?
“我還有事,沒有功夫與你開玩笑,告辭。”
不等閑詩動步,男人迅速道,“小雲兒與你不陌生,他是你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