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兒,若你不能承諾,現在就給我走,走得遠遠地!姨娘就當這輩子白疼了你,死不瞑目也不要再看到你!”
於玲瓏已放出狠話,閑詩心中即便再困惑不解,還是決定如她的意,反正無論她發不發誓,於玲瓏臆測的事都不可能發生。
“我發誓,此生絕不嫁杜有為妻,否則天打雷劈。”
“詩兒,記著,一旦你違背誓言,無論是姨娘,還是你親娘,皆無法在地下安息!”
狠絕的話說完,於玲瓏便緩緩閉上了眼,而閑詩只怔怔地發著呆。
杜有不知何時出現在閑詩身邊,一雙沉痛的雙眸一眼未去看已經悄然逝去的妻子,而只盯著閑詩沉思。
對上杜有深邃的眸光,閑詩第一次覺得有些害怕與心虛,她不知道自己方才發下的重誓,他是不是聽見了?
於玲瓏離世之後,閑詩哪怕對杜有滋生出與親人無異的掛念,卻因著誓言的隔閡,再也沒有主動去找他,每每都是偶然在路上遇見。
與杜有的相處跟從前並無異常,她還是會對他撒嬌,笑得比花兒還燦爛,杜有還是像以前一樣會教導她幾句,送她心儀的禮物……
閑詩認定,姨娘不過是久病之後胡思亂想,才會逼她發下那種荒唐的重誓。
直到她十五歲生辰,杜有當著她爹孃的面鄭重提親時,閑詩才突然意識到,姨娘臨終前對她說的話,絕非胡話那般簡單。
瞪著杜有半餉,閑詩滿心恐慌地跑出家門,種種困惑之處,百思難得其解……
待杜有追上她時,閑詩顫抖著身子生氣至極地質問,“為什麼?你是我姨丈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我爹孃說出那種荒唐的話?”
“喜歡一個女子,想要將她娶回家,有何荒唐?”
杜有的眼神一如既往得溫柔,語氣一如既往得寵溺,卻讓閑詩愈發恐慌。
在她眼中,杜有這種情意綿綿的話該跟姨娘之類的女人去說,怎麼能跟她一個晚輩來說?
“怎麼不荒唐?一直以來,我都敬重你為長輩!哪有長輩娶晚輩的?荒唐!”
“詩兒,很快,我便會讓你知道,我不是你的長輩,是你的男人,值得你仰仗一生、依賴一生的男人。”
“你——別胡說八道了——”
接下來,無論閑詩以何種方式激烈反對,貪財的爹孃終究自作主張地將她許配給了杜有,並定好了婚期。
閑詩不是沒有想過離家出走,但是,閑志土早就暗地裡威脅過她,“爹已經收了杜老闆諸多恩惠,你若是敢不顧一切地一走了之,閑燕便會代替你嫁給杜老闆。”
縱然可以狠心捨得無情的爹孃,閑詩又如何捨得讓最親愛的妹妹替自己收拾爛攤子?
閑燕那般天真美好,又早有心儀之人,怎願意嫁給大她那麼多的杜有?
她欲帶著閑燕一起離家,但閑燕自小體弱多病,若跟著她餐風露宿,身子恐怕根本撐不住。
在自己與閑燕之間,閑詩選擇犧牲自己。
知女莫若父,閑志土知道自己這個女兒跟她娘一個德性,不光是善良,愛別人還總要多過愛自己。
嫁給杜有的事似已板上釘釘,但閑詩一直在尋找擺脫的辦法,而能夠被花流雲選中,是她所尋到的最成功的辦法。
一旦嫁給比杜有更有錢勢的男人,爹孃必然不會反對,而閑燕也不會變成她的替代品。
既護住了妹妹,又不必違背誓言,閑詩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喘口氣了,哪怕她選擇的男人,並不值得依靠一生。
而此刻的閑詩萬萬想不到,父親曾經的威脅很快就會以另外一種殘忍的姿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