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悲可嘆吶!
江湖樓距離花家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這不短不長的路,花流雲故意舍棄了可以代步的轎子與馬車,只當自己抱著的是一團軟軟的棉花,大步行去好不自在!
期間,兩人的交流卻少得可憐。
“家住哪兒?”
“父母姓甚名誰?”
花流雲問了這兩個問題,閑詩一一作答。
之後,花流雲斜睨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周泰,待周泰心領神會地疾步先行離開,這才道,“在你我拜堂之前,聘禮會及時送去你家,程序雖有些混亂,但該有的皆不會少。”
言外之意,花家絕對不會虧待了閑家,也不會讓她閑詩的名譽受到損害。
花流雲難得說句正經話,閑詩還當他說得是玩笑話,但當她瞥見男人一臉認真的神情時,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路旁圍觀者已經愈來愈少,她的臉早就從他的懷中探出,這會兒感受著男人的內心並不像他外觀表現得那般散漫不羈,不由感激地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其實她想慷慨地說,她們家不需要花家的聘禮之類。
他願意娶她為妻,她已經謝天謝地、感激涕零,哪裡還會奢望更多?
但是,一想到自家爹孃那既疲憊又貪婪的嘴臉,還有閑燕望見別的姑娘穿著漂亮衣裙時那一眼不眨的羨慕模樣,她沒有再跟自己逞強。
這是花流雲自己承諾的,並不是她厚顏無:恥求來的,是以,來則受之沒什麼不對。
待花流雲抱著閑詩踏進花家大門,提前得到訊息的花家已經忙活開,只等賓客齊聚、吉時到來,便可舉行拜堂儀式。
其實,花流雲的父母皆反對他以那種荒謬的方法擇妻,但是,為了讓花流雲答應娶妻,只能任由他胡來,否則,依照花流雲的性子,即便他們把姑娘娶進來,他也斷不肯跟姑娘拜堂。
人的容忍度皆是有限的,他們的寶貝兒子因孝心已經容忍了他們五次安排,絕對不會再容忍第六次。
第一個迎面急匆匆沖趕來的是花流雲的奶孃,乃花家唯一一個無條件寵溺他的長輩。
奶孃手裡甩拿著一塊大紅色的鴛鴦喜帕,奔跑著的時候,喜帕像是一朵有生命的花兒,一會兒綻開,一會兒閉攏,間或露出鴛鴦圖案,動靜相宜,煞是漂亮。
乍一站定腳步,奶孃便將整塊喜帕蒙到了閑詩的頭上,將她的臉完全遮蓋,嘴上又氣喘籲籲道,“阿呦呦,趕緊遮起來,新娘子在拜堂之前可不能隨便被人看到。”
花流雲不悅地蹙眉,繼而立即俯首,一口咬在喜帕上,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位置隔著喜帕正好對準了閑詩的嘴唇,甚至若有若無地咬到了些許,惹得喜帕後的閑詩瞬間臉紅如霞,暗罵他可惡。
然而,花流雲似乎並不是為了調嬉閑詩,咬住喜帕瞬間的瞬間,他便使力使喜帕脫離了閑詩的臉蛋,將喜帕無聲地朝著旁邊一口吐去。
奶孃雖滿臉嗔怪,但好在眼疾手快,迅速將往地上掉落的喜帕接了個正著。
不等奶孃開口,花流雲便一臉不贊同道,“又不是醜八怪,為何不能隨便給人看到?莫非,不吉利?”
奶孃張了張嘴,沒有吐出只言片語,卻似乎在以這種方式表示預設。
“呵,”花流雲冷笑一聲,“奶孃難道忘了,我那五任前妻皆是頂著喜帕進門的,可結果,吉利嗎?”
一句話,成功將奶孃給問住了。
奶孃面色極為難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勸說。
“吉利不吉利,不是喜帕這些外在的東西能夠決定的,而是要看……”花流雲一邊說著,一邊將眸光移至閑詩泛紅的臉上,頓了頓,沉沉地吐出最後一個似有千斤重的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