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
一塊又一塊或大或小的碎冰雪塊斷斷續續地凋落開來,諾大的冰島順著雪原中央蔓延的龍紋破碎開,要不了多久就會分崩離析,隨水漂流,化為烏有。
“滄海變桑田吶,真是讓人感嘆……”
雲山,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那位佔據了雲山軀殼的幕後操盤手陰瑟瑟地剮了海波東一眼,目光鋒利的好比出竅的利劍一般想將人捅個對穿。
“當年那座城池是不是也是這樣在你手下出其不意地變成了一堆冰疙瘩?”他乾枯的手指如同剪刀一般鉗住一片飛過眼前的雪花,發出來自靈魂的拷問。“倒是好本事啊。這麼輕而易舉,就能將一座城池毀掉,想必,當時惹怒你的敵人一定下場很慘吧……”
雖然這種情況下這麼說不合適,但是雪崩島崩)發生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在戰鬥之初,那些漫天飛舞的雪花早就在不經意之間飄落在了這片冰原上的每一寸土地上,棲息於每一株枯木上,甚至飄零融化進暗流洶湧的河水中。
這些單看晶瑩又脆弱的雪花片,就如同深埋凍土的種子,只要時機一到,在恰當的牽引下就能夠發出巨大的能量。
“當不起你這誇讚,他們不過返樸歸真、零落成泥罷了。”
四周寒風呼嘯,森冷入骨的風勢裹挾著大大小小破碎的冰屑雪珠撞在一起劈啪作響。海波東緩緩地抬起頭直直的與那伏在半空中的敵人對視,他原本烏黑的頭髮已經盡數變成了白色,在那邊藍色雙眸的映襯下顯得如同冰封數年的寒冰一樣,潔白又冷冽。趁著他唇邊鬢角的鮮血越發鮮豔如同紅梅一般。
就目前的形勢看來,這整座島嶼的瓦解消融,也只是時間問題。而當這一座雪原一消失,那些從深坑裡爬出來的骷髏們就不可能再從這裡組織有規模的入侵,相反,這群混亂的雜兵還有可能被冰島崩塌凋零的氣勢絞死震碎。
“哦,好大的口氣啊。不過這座漂流千年的島嶼也不是你們凡間紙片糊成的城牆!而我也不是這個世界的軟弱可欺的死魚爛蝦!”
雲山飄在空中冷冷的與海波東對視了片刻,然後猛地鬆開鉗住那片雪花的兩指,迅速下衝擊而來,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這戰局現在佈滿了不確定因素,牽一髮而動全身,而這些不起眼的小雪花,就這麼順遂的隱匿在環境之中沒有人發現,騙過所有人的眼睛,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將整座島嶼切割開,沉沒一切驚慌失措的敵人……
既然局勢已經這麼不利了,依託那些骨兵翻盤的機率微乎其微,那倒不如自己動手解決問題,只要小心些,乾脆一點,哪怕擔些風險也值了。
“鐺—!”
氣流忽然變換了方向,海波東猛地一回頭,用左手的護腕抵住雲山劈來的爪子。
等等,爪子?爪子!
雲山的這具皮囊迅速枯萎蒼白下去,他枯瘦的手指上纏滿了墨綠色的煙霧,灰白色的面板變得宛如宣紙般透明,甚至隱約可見底下青色的血管,整個人就像一株即將焚盡的香灰一般又瘦又薄,搖搖欲墜。而與之相反的是,他仍舊揮著手爪,帶著食肉寢皮的氣勢兇狠地對著自己的眼前劈來。
而事實證明,這種野蠻攻擊也確實很有效。在極短的僵持過後,海波東的左臂護甲也碎裂當場,碎片飛濺,直接和主人一起掉落進了地上的厚冰層中,激起一陣濃烈的雪霧。
“嘖,還活著吶……”
海波東難得吃癟,雲山卻依舊頗為不滿。在他看來,這枯瘦的宿主到底是個累贅,無用的軀體爆發的力量實在有限,不然剛剛那一下他就可以直接一擊致命讓那狂妄的小子隕落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