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黎熹吃完早餐,簡單梳洗一番,兩人這才下樓。
“顧爺爺,上午好,您今兒看著真精神。”顧文韜今天穿一身赭紅色唐裝,戴著一副黑色眼鏡,他身上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儒商氣度。
顧文韜笑容滿面,他笑問黎熹:“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黎熹面頰微紅,“...習慣。”
要不習慣,她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住得慣就好,以後常來玩。”
顧文韜一伸手,杜玉生便將柺杖遞了過來。
顧文韜接過柺杖跟黎熹說:“熹丫頭,昨兒爺爺答應要陪你圍爐煮茶的,咱們今兒補上。”
“好咧。”
應呈風很知趣,“顧老先生,您跟黎熹講家常,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指著旁邊作畫的應梨,他說:“我陪應梨畫畫。”
“好。”
顧淮舟下意識要跟著一起去,但被顧文韜給嫌棄了,“我跟熹丫頭說說話,你就別跟著了。”
“你去工作吧。”
顧淮舟:“...”
黎熹朝顧淮舟同情一笑,這才扶著顧文韜坐上車,乘車來到湖心亭。
杜玉生早就讓人擺好了炭火茶水,還準備了一些適合烤著吃的小食。
乾坐著無聊,黎熹索性請走了廚子,自己親自動手烤食物。
看著她忙前忙後的樣子,顧文韜臉上笑容就沒停過,“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讓廚房隨便準備了些。”
黎熹拿起桌上的小橘子,那是市面上已經很少見的老品種橘子了。這種橘子吃起來偏酸,卻是黎熹記憶中童年的味道。
黎熹說:“我小的時候,鎮上冬天都烤柴火,大人們聊天的時候,我就蹲在柴火堆旁邊烤這種橘子。”
“這種老品種的橘子烤熟了口感會更甜一些,吃了還有止咳的功效。”
笑著點點頭,顧文韜有些懷念的感慨:“烤熟的橘子是有這種效果,我少時住在青櫻老家,那時候條件艱苦啊。冬天感冒了,咱們就這麼治咳嗽的。”
“一晃啊,都六七十年過去咯,今年,也是淮舟他奶奶離開我的第四個年頭了。”
顧文韜冬天喜歡圍爐煮茶,他好的並非這一口茶,而是記憶裡陪他一起喝茶看雪的人。
黎熹能感受到顧文韜對亡妻的思念。
她聽顧寒管家提過,據說老夫人楚青櫻在世時,每年冬天下雪時,他們夫婦都會在湖心亭下對弈,圍爐煮茶。
料想顧爺爺是思念愛人了,黎熹邊說:“相濡以沫,白頭偕老,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天下有情人共同的夢想。”
“顧爺爺,您跟老夫人少時相識,攜手共度了六十多年,這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
顧文韜也沒有太悲傷,畢竟妻子去世的時候也算高齡,死的也算是安詳。
他不悲傷,但總是忍不住懷念。
盯著黎熹笑起來明媚動人的模樣,顧文韜有些唏噓:“若是淮舟奶奶還活著,能看一眼淮舟喜歡的姑娘,走的時候或許也就安心些。”
“只可惜。”
“她沒那個福分。”
聞言,黎熹便問:“老夫人臨走那會兒,應該並不知道謝嬌月的真面目吧?”
見黎熹主動提到謝嬌月那女子,似乎並不介意對方的存在,顧文韜才說:“當然不知道。”
“頭兩年,淮舟記憶混亂嚴重,他堅稱謝嬌月不是救命恩人,說手的特徵對不上。那會兒,我們都當他是出現了幻覺。”
哪知道顧淮舟是真的看到過那樣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