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銳的低下了頭,感謝江家的境遇,讓小小年紀的我就懂得了壓制說話的慾望,否則憑我多問上幾句,得到的怕不是不耐煩的辱罵,就是暴戾男主人的巴掌。
沈家在我之前沒有年幼的女孩,所以我的衣服只能現買。沈家的這位夫人不喜歡我穿花花綠綠的衣服,於是找了專門的裁縫給我定做,剛開始的時候,我在沈家過的日子比江家還好一些,這裡的傭人也把我當了半個主人來看,甚至因為我的好脾氣,還挺喜歡和我相處。
我在江家平穩的住了一年,到了第二年的年初,不知道哪位過來拜年的長輩無意中提了句:“這丫頭和才衡小時候真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當時,我就感覺到沈家的這位夫人看我的眼神不太善意了。她故意疏遠了我幾天,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但是等她回來之後,我的噩夢便開始了。
她開始更換我的衣服,我不知道這些好看的裙子上是什麼花紋,但是從和我關系不錯的傭人臉上能看出來,這應該是一些非常恐怖的東西。
我那時懵懂無知,也不知道害怕;沈夫人大概是經過了一番試探,發現折磨我並不會引起任何重要人物的反感之後,就開始變本加厲了。
她陸陸續續的把家裡的傭人換掉了,似乎是想要徹底抹去我存在的一切跡象,我愈發的沉默了,沒事的時候,我就一個人看看天,想想看我什麼時候才能從像眨眼間飛走的鳥兒一樣自在。
沈夫人還是下手了,她逼我每天晚上一定要睡在又硬又冰的棺材裡,逼著我瞭解死亡的定義,好幾次失手將我掐到窒息。
或許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即便我死了,也沒有關心我的人知道,也就是說,任何人都沒有機會為我出頭。
我好想活著,我好想念我的媽媽,我甚至想念起淡淡的藥香和她無助的嘆氣聲;我活著好累,如果可以逃出去,只有一天的自由,我也甘心死去了吧?
我發誓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去和那些糾纏了我的夢境幾年的厲鬼們決一死戰,或者逼著他們也去好好“照顧”下沈夫人。
我九歲那年,沈家的這對夫妻帶我去n市拜祭這位我名義上的“丈夫”,據說他是病死的,可我沒見過他,更不知道我對他的死因表達出遺憾還是喜悅。
我低眉順眼慣了,沈家的兩位都沒有想到我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三四個保鏢的眼皮底下溜掉了。
我知道那天是清明節,天上下著綿綿細雨,可我一點都不討厭,甚至雨水會給我一種親近的感覺。
正在我坐在鞦韆上為了以後怎麼辦而發呆的時候,我的頭頂多了把藍色的傘。
真討厭。
我真想大喊讓這人走開,理智讓我對這人說了聲謝謝,我不能表現出太多的異於常人的地方。
“還真有人。”另一個女孩也跑過來了,她的傘傾向了給我打傘的這位,口裡唸叨著,“晚妹子,你眼神也太好了吧?”
我們三個姿勢實在是奇怪了,我只想快點中斷話題離開這裡,遠離這兩個不正常的人。
“你父母呢?”為我打傘的那個姐姐突然問了我這個問題。
“他們都死了。”我淡然的說道,即便沒死對於我來說和死了也差不多吧。
“那你現在和誰住在一起?能記得他們的電話號碼嗎?”那個姐姐語氣嚴肅了起來。
“我不需要幫助,我只是出來走走,認得回去的路。”
“可是你衣服都濕透了,這麼回去會感冒的,要不然和我們先去病房吧,我讓老師拿件幹衣服給你換上。”另一個姐姐插話到。
我愣住了,我居然走到了醫院裡?這個和童話世界差不多的地方居然是建在醫院裡的?我莫名的有點失落,卻還是打起精神來應對兩人:“不用了,謝謝姐姐,我家就在附近,可以自己回去的。”
“你今年多大了?”那個姐姐又問了。
我乖巧的答道:“九歲。”
“你為什麼要說謊?是有人威脅你?還是說你的叔叔阿姨對你不好,讓你急切著想要離開?”
“姐姐,不明白你的意思。”大概是因為我被說的有點心虛,聲音裡慢慢開始産生了疏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也有權力選擇接受或者拒絕這份善意。”
“你現在還沒有這個權利,你的年齡決定了你甚至都不能對你的言論負責。我會打110,送你回家。”那個姐姐的語氣太堅定了,讓我覺得我的一切都是在無理取鬧,只可惜,我和普通孩子不一樣,我討厭別人的善意,這會讓我覺得自己又被一條毒蛇盯上了。
“我不需要。”我掙紮著逃開那個姐姐的身邊,我想這時,我眼睛裡的戒備一定很重。
“行,你不願意說,我也不強求,你先跟我去換身衣服。一旦你因為感冒發熱了,就更沒機會逃跑了,我相信你是知道生病的滋味有多難受。”那個姐姐還在試圖說服我,我也決定暫時裝作被說服的模樣。
“好,謝謝姐姐。”我猶豫後說道,“不過,姐姐,你們別打110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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