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段,花蕊寫道:文馨,我記得有個電視裡說,能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生活,是最大的幸福。以前我不信,覺得都是導演編的。現在我相信了。你跟羅鍋好好過日子吧。我現在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我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了。你們再也不會見到我了。祝你們幸福。
魏文馨看完信,愣了很久,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把信撕掉,而是小心地摺好裝回信封裡去。
那個晚上,我沒看書,魏文馨也沒有看電視。我們隨便洗漱一下就睡了。但是我們都知道,對方沒有睡著。
後來魏文馨突然問我:哎,你說她……她……花蕊說我們以後不會再見到她了,是什麼意思?她不會,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我長長地籲了口氣,說:不會。然後把她攬在懷裡。我知道,她已經邁過這道坎了。不管怎樣,我希望我老婆是個善良的人。
但是,其實我也不能確定花蕊到底會不會做傻事。這成了我的一塊心病。
此後一段時間,我一直在暗中打聽花蕊的訊息。向她的老鄉朋友打聽,甚至還打過電話到她家裡去。但是都沒有確切的訊息。只不過她家裡人說,她還在東莞。這使我大為放心。
我二十四小時都開著手機,也不敢換電話號碼。我期待有一天,花蕊給我打電話來。
我等到了這一天。
大約在一年後,花蕊突然打電話給我。那時我已經是總務主任。我們又建了一個新廠,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幹部去負責總務方面的事,廠長就把吳主任調過去了。他空下來的位置由我升任。
電話那頭,花蕊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疲憊。但是精神好像還不錯。
花蕊說:羅鍋,還好吧?
我說:還好。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我很沒有出息。我的聲音在發抖。
花蕊說:文馨怎麼樣?她……也還好吧?
我趕忙說:她也好。她已經不怪你了。你上次寫來的信,她現在還好好收著。
我聽到花蕊籲了口氣。我想這對於她邁過這道坎有些幫助。
過了一會兒,花蕊說:你們結婚了吧?
我說:結了。拿了結婚證。
花蕊說:恭喜啊!過了一會兒又說:我也要結婚了。
我趕忙說:恭喜你。你在哪裡?我來喝喜酒。
花蕊說:謝謝。但沒有告訴我她在哪裡。我知道我不該再問了。這時候我問了句傻話:你跟誰結婚?是不是……僵屍?
問這麼傻得厲害的話,是因為我很希望他們倆結婚。我知道江時虎真的很喜歡花蕊。
花蕊苦笑了一下,說:不是。我……是我的一個老鄉,也是南充人。
我問:他怎麼樣?對你還好吧?
花蕊說:他對我很好,人很老實。……我們打工妹,能找一個對自己的好的老公就算不錯了。
我默然。江時虎何嘗對她不好?就是我,也不能說對她不好。這不像是花蕊講的話,她以前是何等的心高氣傲?這中間有些事情弄錯了。
我想,時隔一年,她給我打這個電話,一定不是隻跟我拉幾句家常。事實證明我的想法不錯。
沉默了一陣,花蕊問我:羅鍋,我想問你一件事。你……真的喜歡過我嗎?我是說,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真的會娶我?
我認真地說:真的會。其實那個時候,如果你不是跟僵屍好,我會追你。
花蕊說:那魏文馨呢?你沒有喜歡過她?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如果說我不喜歡魏文馨,顯然不符合事實。我想了一下,說:我也喜歡她。不過……
花蕊打斷我: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再見。
我趕緊叫道:花蕊,等一下……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花蕊說:也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我……值不值得。我現在知道了。我不後悔。
我說:花蕊,這是緣分。我們有緣無分。
花蕊嘆息一聲,低低地說:是啊,有緣無分……就這樣吧,再見。
我拿著電話發愣,直到她那邊結束通話很久,我才喃喃地說:再見。
萬事皆緣。我知道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不會再見了。但是她好不容易才恢複平靜,要建立家庭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希望她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