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仔能睡得著,也算是他的運氣,至少在奪舍的時候,不會有絲毫的痛苦。
白袍老者在張天九身前盤膝坐下,雙手交叉疊在小腹部,眼簾低垂,嘴裡念念有詞,開始作法。兩名高階法士也忙即各守本位,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邊。
片刻之後,白袍老者的身子飄了起來,漸漸變成了頭朝下,盤膝而坐的姿勢維持不變,慢慢兩人的腦袋就頂在了一起。白袍老者整個人都倒立在張天九上方,兩人的天靈蓋對天靈蓋。
一個非常奇怪的姿勢。
兩名高階法士都緊張起來,死死盯住這邊,目不轉睛。
也不怪他們這麼如臨大敵,實在奪舍並不簡單,以他們師父的等階,高階法師,也僅僅只是勉強擁有著奪舍的資格。修為再低一點,神念之力稍弱一點的,誰都不敢胡亂嘗試。一旦奪舍失敗,那就靈魂消散,連轉世重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因為白袍老者的壽元已經到了盡頭,再不拼命終究是死路一條,這才不管不顧,冒著巨大的風險開啟了奪舍的儀式。
好在張天九足夠單純,腦水不多,奪他的舍,難度不大。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白袍老者的神念之力,毫無阻礙就進入到了張天九的神識海中。這和以往給張天九下禁制完全不同。下禁制只是分出一縷神念之力,糾結在張天九的神識海中,作為某種標記。而奪舍卻是要將自己的思維都侵入到對方的神識海裡,將爐鼎的自主思考能力完全抹殺,只剩下一具完整的軀殼。
難度完全不在一個等量級上。
如此順利,白袍老者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當下不再遲疑,神識海放開,開始全力向張天九體內轉移自己的神識思維。
相對普通人來說,高階法師的神念之力還是很強大的,縱算加快了速度,要全面充斥張天九的神識海,也還需要一點時間。
終於,白袍老者將自己百分之九十的神識都侵入了張天九的識海之中,幾乎完全沒有抵抗。張天九原本就很微弱的神念之力,頃刻間就被抹殺同化。
從這微弱的神念之中,白袍老者可以感受到,張天九的人生確實很單純,難怪他這麼憨厚這麼好忽悠。
好吧,只要徹底填滿他的神識海,就能完成奪舍了。
白袍老者完全放鬆下來。
這樣的奪舍,絕對是一種享受。他甚至已經感受到這具年輕的軀體充滿了活力,那種澎湃的生命力,是他最需要也最嚮往的。
“師父,很舒服吧?”
忽然,白袍老者聽到了聲音,這個聲音憨憨的,直接在他的神識海中響起,如同一個炸雷,滾滾而過,瞬間將白袍老者震得暈頭轉向。
張天九,是張天九的聲音!
“你……怎麼會這樣?你躲在哪裡?”
白袍老者潛意識裡第一時間感覺到不妙,立即叫道,同時神念之力開始往外撤退。
“師父,既來之則安之,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可惜?”
張天九笑起來,很得意。
早就想讓這老家夥大吃一驚,現在終於辦到,別提多開心了。
“小子,胡說八道!”
白袍老者又驚又怒,神念之力全面爆發,向四面八方席捲而去。
這時候,原本空空如也的識海之中,狂飆驟起,一股股龐大的神念之力,從識海四周冒將出來,向白袍老者的神念之力壓迫過去。
白袍老者驚恐地發現,這些神念之力的強大,遠遠超過了他,就好像小河湖泊與汪洋大海的區別。
這汪洋般的神念之力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完全不給白袍老者任何抗拒的機會。
“不可能,這不可能……”
白袍老者完全不敢置信。
這種程度的神念強度,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從未接觸過。不要說同等階的法師,就算是大法師,甚至尊者,他估計也不可能有這樣龐大的神念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