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貢眯縫著眼兒,聽完兩只猴子的叫嚷,把嗓門調到最大,呵斥惱罵道∶“沒規矩的東西!哪裡輪得到你們說話,待會兒就算是大王要吃,那也是先得緊著咱們三個吃,吃完了要是還不夠,那才能往獾子們那兒下手呢。你瞧你們一個個說得什麼話,好像咱們大王就整天盯著鄰居似的!”
子貢一番話說完,那“嘀咕商量”的兩只猴子就抱在一團兒,大哭大嚷。其中一隻嚎叫道∶“莫吃我!莫吃我!我還得服侍著大王起居安歇呢!”另一隻緊接著嚷道∶“莫吃我!莫吃我!大王的飲食都得讓我伺候呢!”
子貢看著眼前鬧騰的兩只猴子,把個老臉皺巴得像是燙縮了的塑膠瓶子,晃晃得將腦袋一搖,那動作大得,險些叫脖子扭折了。而後抿著嘴唇兒,拿眼神兒往旁邊的獾子身上一通打量,尤其在肉肥肌厚處,更是把眼珠兒轉了又轉。
那獾子立即就豁出命得嘶吼起來∶“我家大王說‘緊著客人吃’,我這就去倉庫裡再多拿些天材地寶來,猴妖王只管安心吃就是啦,定不叫客人餓著!”
獾子一邊兒叫嚷一邊兒沖著土包狂奔,等到鑽進土包上頭的洞口時,那最後一句話才剛喊出嘴。
子貢眼見那獾子去了,臉上也不作什麼反應,只是又轉頭掃視著周圍“站軍姿”侍立的眾獾子們,眼神兒中頗有種“上肉攤兒挑大肥肉”的意味,且暴露得很是明顯,就連視力最不濟的獾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後背上一陣兒涼風吹過,身上的硬毛都乍起來了,那腿腳上的哆嗦,更是止也止不住。
耳聽著桌上大藤筐裡“咯吱咯吱”響動不斷,時不時還傳出幾聲“咚咚”得撞擊,震得那筐子微微晃蕩。
眾獾子隊伍的最後頭,有兩只先前被老張俘虜過的,眼見著如此情景,又被子貢那眼神兒一逼,當初叫老張的大木頭揮舞紛飛的畫面又映上心頭,腦瓜子“嗡~”得一聲,當時就崩潰了,扭頭沖著身後,不管不顧就是一通狂奔,嘴裡不知道嘶吼著些什麼,“嘰裡呱啦”得,誰聽不清楚,那四肢奔騰起來,整個身子都如同根彈簧似的,怕是打生下來就沒跑這麼快過。
那隊伍前頭,其它沒經歷過“大木頭洗禮”的獾子們,聽見身後的動靜,下意識就是一個大哆嗦,急急邁著發軟的腿腳,轉身去看時,只見兩只同伴逃跑的背影,騰起一陣塵土,拉成一條長線那般。各個心裡俱是羨慕不已,奈何留下的眾獾子沒經歷過被穿成串的日子,雖然怕得要命,倒也還能堅持著。只盼望那去倉庫拿天材地寶的同伴,能早一刻回來,免得那餓死鬼投生的黑白團子找麻煩。雖說這裡獾子多,未必它就不好自己這口肉啊。
獾子們都想及此處,只覺得腿腳上更沒有力氣了。
子貢打著眼神兒掃摸一透過後,又把臉靠近筐子壁上,眯著眼皮兒,朝裡面一看,那老張好像已經把天材地寶吃得七七八八了。
於是就擺出來一副冷麵孔,厲聲呵斥那兩只猴子道∶“大王這嘴邊兒的東西可是吃的差不多啦……”
這話才一出口,驚得周圍就是“啊呀~”聲成片,那站在子貢跟前的兩只猴子更是反應強烈,作出“腿腳無力”的樣子,“啪嘰”就往旁邊癱倒,胳膊“無意識”得抓撓間,還把幾只獾子拉扯得晃晃悠悠,激的隊伍挨挨擠擠,亂得一團。
子貢見獾子們正亂,即提高嗓門兒,大喝那兩只猴子道∶“反正大王吃將起來是個什麼樣子,這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到時候誰也顧不得誰……”
話音還沒落,那兩只猴子的“絕望”嘶喊就從嗓子眼兒直插進眾獾子的心尖兒,那四隻胳膊胡亂扯動間,更是將好幾個獾子湊成一堆兒。
被薅住的獾子渾身皆是涼風“嗖嗖”冷徹骨,連站都站不穩當,只能彎下了腰來,四肢著地立著,這才勉強不至於當時就趴倒。
就在這鬧哄哄的當兒,有眼尖的獾子頓時高呼一聲∶“那天材地寶拿來啦!拿來啦!”
只見土包上頭果然冒出來一個獾子腦袋,而後就是裝著天材地寶的藤筐子。眾獾子見此情景,都是歡呼雀躍起來,那“癱倒”在地上的兩只猴子,也靈活得抖著起身兒,被子貢一瞥,又朝另一側倒去,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是想站起來卻因乏力而撐不來的樣子。
揹筐子的獾子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著把天材地寶送到了桌前。
子貢湊到桌子上那扣著的藤筐邊,沖裡面的老張報了一句∶“大王!又有天材地寶送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