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蕭蕭默默不語。
陳惜命再次長嘆一聲說:“蕭蕭,你經歷過的戰爭少,戰爭很殘酷,人命比草賤!”
“那場樂羊與秦國的戰爭你也見到了,一場,僅僅一戰,秦國鎮北軍三十萬變成了十萬,我相信很長一段時間,秦羊平原的花都是飲著血而生的。”
陳惜命看向穆蕭蕭說:“所以這世界上最好還是不要有戰爭發生。”
穆蕭蕭終於抬起頭,眼中滿是淚水,然後點頭說:“二叔,我答應你,只要秦國不動,我絕對不主動發動這場戰爭。”
陳惜命摟過穆蕭蕭的頭,深深吻了一下,然後說:“放下執念,會活得舒服些。”
穆蕭蕭將頭埋在陳惜命的胸膛之中,哭著說:“可是我放不下……”
那仇似海深,比天高啊!
忽然穆蕭蕭抬起頭望著陳惜命問道:“二叔,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了挑起戰爭的罪魁禍首,有一天我會被史官口誅筆伐。”
“你會怎麼做?”
陳惜命沒有一絲猶豫,嘴角露出了一個大大笑容,雙手捧著穆蕭蕭的臉說:“你以為我和華年那個懦夫一樣嗎?”
穆蕭蕭緊緊抿著嘴唇,淚水滑進嘴角,卻進不到嘴裡,那便不鹹了。
陳惜命指著周圍的一圈銅人說:“你看看這些銅人,華年將他們留在這,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守著那個被他親手害死的姑娘。”
“哼!可笑!”
“他連自己陪著愛人的膽量都沒有嗎?還是他不敢面對這個愛著他卻又被他所害的女人?”
陳惜命猛然睜大了眼睛,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因為他發現自己雖然在冷笑,可是一行眼淚竟然順著眼角流進了嘴裡。
他張著嘴,所以眼淚是鹹的……
用手抹去淚水,看著手心裡的溼潤,陳惜命的心咯噔一下,為什麼?自己為什麼會哭?
“二叔?”穆蕭蕭喊了一聲。
陳惜命驚醒過來,看著穆蕭蕭淡淡一笑。
“你怎麼了?”穆蕭蕭問道。
陳惜命緊緊握住手心,不想讓穆蕭蕭看到他手心裡的淚水,然後說:“沒什麼。”
穆蕭蕭低著頭,小聲問道:“二叔,如果你是華年皇帝你會怎麼做?”
她似乎是在替明月皇后詢問,但是又似乎在替自己詢問。
陳惜命一愣,手掌緊了又松,然後語氣堅決地說:“若世界與她為敵,我便與世界為敵,若她想毀滅這個汙濁的人間,那我就陪著她畫這一幅人間地獄圖。”
“天下皆可負,唯有她不可……”
穆蕭蕭震驚地看著陳惜命,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心裡很不是滋味,好像是自己的心裡有什麼東西被偷走了一樣。
是陳惜命被偷走了嗎?誰偷的?明月皇后?陳惜命為什麼說得這麼認真?
殊不知此刻陳惜命更加震驚,因為他發現那些話似乎是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後才經過大腦,好像那就是自己想對明月皇后說的一樣。
就在這時,陳惜命猛地站了起來,高聲喊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