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殤點頭關門,在院門關上的剎那,東宮殤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惜命的房間。
屋子裡在陽光的照射下不再如剛剛那般昏暗,可是人心卻已經暗淡到了極點。
陳惜命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靜靜地注視著床榻上的人兒。
陸芊芊淚眼朦朧地蜷縮在床上,用被子緊緊裹著自己的嬌軀,眼神一片空洞,就如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使人觀之心疼。
恐怕就連廣寒宮中那隻終生搗著藥的玉兔,此刻也會可憐地上的人兒吧。
陳惜命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到了陸芊芊的身旁,從地面上撿起來那些衣衫遞給陸芊芊。
陸芊芊沒有反應,依然就那麼眼神呆滯地坐在床上。
她沒有那些激烈的反應,沒有害怕,沒有歇斯底里,只那麼空洞地如一個半死之人。
陳惜命拿著衣服的手停滯在半空,最後無奈地緩緩落下。
看著那個被自己傷害的陸芊芊,陳惜命久久不語。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各自互不打擾。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終於陳惜命淡淡地開口說:“對不起。”
陸芊芊依然沒有反應。
咬了咬兩腮,陳惜命似乎用處了他畢生的力氣才說出了那句他認為禽獸不如的話:“我……不會對你負責任的。”
陸芊芊聞言終於有了反應,緩緩扭頭看向陳惜命。
陳惜命看著陸芊芊那張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彷彿中了這天底下最烈的毒藥,那穿腸的毒藥在他的五臟六腑中肆虐著。
陸芊芊那已經充血到看不清眼白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陳惜命。
那雙眸子彷彿兩潭波動的血水,讓陳惜命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這十幾年來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恐懼感,那是自責與愧疚凝實到極致產生的變化。
陳惜命甚至不敢與那雙眸子對視,哪怕現在讓他去和千軍萬馬廝殺一場,也好於在此煎熬。
“我知道,我不會讓你負責的。”陸芊芊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陳惜命看著陸芊芊緩緩開口:“我這輩子若是娶親,也只會娶穆蕭蕭一人。”
陸芊芊轉過頭繼續看著遠處的地面悠悠地說:“這話你為什麼不早些和她說?”
“若是你早些說,她便不會來找軻哥哥,我們也不會去參加那無趣的酒宴,也就不會去喝了女兒香,也就……也就……”
陳惜命終於又開口道:“兩天後我會離開陳留城,等我辦成了所有事,若我還活著……”
陸芊芊卻打斷了陳惜命說:“我說了我不用你負責任,也不用你以死謝罪。”
陳惜命眼神一身閃爍,那是愧疚。
陸芊芊繼續說:“我該恨你的,但是卻不知為何恨不起來,也許那所謂的清白於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