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秦國的船終於開動了,眾人也終於要離開這片充滿神奇,也充滿絕望的禁忌之海。
這片數十年來都沒有被人征服過的大海,終於再一次征服了敢於冒犯它威嚴的人類。
可以說,秦軻此行是徹徹底底地失敗了。
不僅僅搭上了自己最精銳,最忠心的一百多侍衛,最後連一絲仙藥的味道都沒有聞到。
歸途並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入夜,穆蕭蕭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風吹亂她的秀髮,她的手中握著一枚血色的珍珠。
正是陳惜命為她尋來的蚌仙泣血。
月光下,那血珠之中隱隱有佳人舞動,神將嘆息。
一陣腳步聲在穆蕭蕭身後響起。
穆蕭蕭甚至不用回頭便知道來的人是陳惜命。
若心中想著念著一個人,那麼連這個人的腳步聲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就如一首吹進心房的簫聲。
“有什麼事嗎二叔?”穆蕭蕭頭也不回地問道。
陳惜命與穆蕭蕭並肩而立,望著幽深的大海,陳惜命淡淡地道:“沒事,只是想來看看你。”
“又不是以後看不到了。”穆蕭蕭說著話噘起了嘴。
陳惜命沉默了片刻後突然問:“有心事?不開心?”
穆蕭蕭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說:“能開心才怪呢?有人都不要我了。”
那聲音中盡是幽怨。
陳惜命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說:“蕭蕭,對不起,琉璃井中是我們太沖動了。”
穆蕭蕭猛得轉頭盯著陳惜命的眼睛問:“我們不該衝動是不是?”
陳惜命似乎不敢與穆蕭蕭對視,將目光轉向另一側,淡淡地道:“這個世界容不得我們衝動,只要我們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穆蕭蕭苦笑了一聲說:“說到底二叔還是怕那些流言蜚語?”
陳惜命輕哼了一聲道:“我怕什麼?我一個活了一百年都不曾衰老的怪物,還怕人言可畏嗎?”
穆蕭蕭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哽咽了一下終於道:“那你是怕我抵不住那悠悠眾口嗎?”
陳惜命扭過頭看向穆蕭蕭道:“就算你不怕,你爹呢?你們穆家呢?你爹這一輩子都想掙個名垂青史,他受不了這些的,昊京城百姓的唾沫星子會淹沒整個穆家。”
穆蕭蕭靜靜地看著陳惜命,然後竟然猛得揮出了手。
啪的一聲,陳惜命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個巴掌印。
“你真是個聖人。”穆蕭蕭丟下這樣一句話便轉身而去。
陳惜命怔怔地立在原地,海風吹進口鼻中帶著一陣鹹澀之感,竟然使得這位天下無敵的將軍流下了眼淚。
陳惜命隨手抹掉眼淚,冷聲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黑暗中,秦軻緩緩走了出來。
“原來我猜的一切都是真的,蕭蕭竟然喜歡的是你。”秦軻一邊走向陳惜命一邊嘆息道。
陳惜命表情淡漠地看著秦軻道:“荒唐嗎?”
秦軻來到船邊,隨手向著海里扔了一塊石子,說:“不荒唐,似將軍這等人中之龍,若我是青春年少的姑娘也會傾心於將軍的。”
陳惜命卻冷聲道:“我不是你,我不是當那人中之龍。”
“你以為我想嗎?但是那仇比這浩瀚南海還要廣闊,那仇恨折磨了我十七年,讓我整夜輾轉反側。”
秦軻說到最後已經深深咬緊了牙,雙頰隆起的肌肉顯示著他此刻的憤怒。
陳惜命幽幽地道:“對不起,我沒能阻止的了。”
秦軻扭頭道:“我母親的仇怪不得你,當時各為其主,你也身不由己,我也會親自報仇的。”
“只希望到時候將軍若是還念及我母親當年對您那一碗飯的恩情,幫幫我。”
陳惜命微微皺眉說:“我是秦國的將軍,你覺得我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