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我帶兵攻破了陳國皇宮,也就在那一晚秦軍統帥接到了秦國皇帝的命令,血洗了整個陳國皇宮,活捉了陳國皇帝,屠盡了餘下所有皇族。”
春雪聲音很平靜說道:“我知道,那場屠殺叔叔並沒有參與,也就是因為那次抗命,使得叔叔被派去了西北,終生不得重用,否則現在的驃騎將軍應該是你才對。”
陳惜命一臉淡然:“是誰都無所謂,男人手中的刀不是用來屠殺婦孺的。”
看了春雪一眼,陳惜命繼續說:“後來我被命令帶人搜查陳國皇宮,我當時一臉的不屑,人都死光了,宮殿都燒成了殘垣斷壁,還有什麼可搜查的。”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在陳國皇帝的寢宮之中,在雕龍畫鳳的龍床之下,在陳國皇后與一眾妃嬪的屍體遮掩下,我找到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那孩子蹲坐在床下,手裡抱著她最後的依靠,一個布娃娃,時至今日我都還記得那孩子看著我的眼神,驚恐無助,甚至是絕望。”
“當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眼中露出絕望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陳惜命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重新用屍體掩蓋住了那張床,又留下了兩個饅頭和一壺清水。”
“一天一夜後,待秦軍退出陳國皇宮之後,我又回到了那裡,將已經昏迷的女孩抱來出來。”
“女孩的肚兜上繡著振翅的雛鳳,脖子上掛著一枚染著血的平安符,上面寫著三個字。”
“陳瀅歌……”
陳惜命的眼眶紅了,聲音也在輕輕顫抖著。
有時候陳惜命自己都覺得奇怪,這一年裡他似乎流完了前十七年裡所有的眼淚。
也許是某些人改變了他吧,使他不再如此鐵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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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那女孩安頓好後,便帶著那枚平安符和女孩的衣服去見了陳國皇帝。”
“那天,面對秦國虎狼之師都沒有怯懦低頭的陳國皇帝……”
“向我跪了下來,那些話,那些從男人眼裡流下的淚水,那些從一個父親額頭流下的鮮血,深深刺激著我。”
“本來按照大秦皇帝的意思,是要在五天後將陳國皇帝在陳國曾經的都城砍頭示眾的。”
“也許在秦曜陽的眼中,徹底征服一個國家就是要徹底擊毀這個國家百姓的尊嚴吧?”
陳惜命深吸了一口氣說:“但是那天晚上臨走之時,我留給了陳國皇帝三尺白綾……”
聽到這裡,地上的春雪身體不住地顫抖,眼淚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上。
“他死的時候,我在他身邊,臨死之時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照顧好我女兒……”
哇得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哭聲響徹房間……
陳惜命的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對不起,我沒辦法讓他活下來。”
春雪跪坐在地上,捂著嘴用力搖著頭。
“我帶著那個叫做陳瀅歌的女孩去了陳國的一個農戶家,轉年春末,就在夏天即將來臨的時候,原本終年不見雪的陳國突然飄起了漫天雪花。”
“為了掩人耳目,我為瀅歌改名陳春雪。”
說著話,陳惜命伸手入懷,取出了一個包裹,裡面包著一枚金色的平安符。
將平安符遞給了春雪,陳惜命強行將聲音再次變得嚴肅起來:“陳瀅歌,這才是你的名字,你是陳國的公主,是陳國皇室留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血脈。”
“所以你不能嫁給秦弘,因為他是你的仇人!”
猶豫掙扎了一下陳惜命又補充了一句:“就像我也是你的仇人一樣,沒有我,陳國或許不會滅國的……”
春雪依然用力搖著頭,用力哭著。
許久之後,春雪止住了哭聲,抬頭看著陳惜命,眼神中的悲意漸漸褪去道:“惜命叔叔,你說的這些雪兒都知道,小時候的事我也依稀都還記得。”
“我曾經無數次想要忘掉這一切,但是那一幕幕卻又無數次地在夢中不斷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