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沒有出世的孩子,在陰謀算計中,成為了可憐的犧牲品,即便半年過去了,姜珂至今仍有心痛。
陸靳城雖然閉口不提孩子的事情,但是姜珂知道,他一直心裡較著勁兒。
不然,一直沒有競選州長之心的他,若不是為了給蕭東昇添堵,不可能在官場的大漩渦中,玩弄權術,工於心計,把自己置於風口浪尖,和蕭東昇賭定力、玩算計。
不讓自己強三分,也不讓自己弱一分,處處險勝他一棋、壓制他一步,讓蕭東昇,即便窮盡所有,也只能屈居常務副州長的職位。
陸靳城沒有答話,只是花灑下,被細微水流打溼的臉廓,下頜線弧度,更加緊繃、冷硬……
能感受到陸靳城賁實的身軀,變得僵硬,姜珂更緊的抱住他。
“我也恨他,恨他們父子算計我家,算計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恨不得他們父子死無葬身之地,但是……我再怎麼希望你搞死蕭家父子倆,也不希望你把你自己逼得這麼緊。”
“……”
“我心疼。”
姜珂字字句句,都是揉碎了心腸,用血做序,敲在陸靳城鼓膜上的棒槌。
沒有殺傷力,卻足以激起他心裡,一直深埋隱忍的情緒。
再回過身,縹緲的水絲下,是擱在兩個人之間的一團水霧,朦朦朧朧,虛幻不清。
哽咽下嗓子,陸靳城說。
“該償的血債,我會讓他們一一還清。”
抬手,他用沾著水珠的長指,把姜珂纏在臉上的青絲,逐一撥開。
待露出姜珂整張乾淨清秀的倩顏,他用掌心託她的頰側,說。
“把自己逼緊一點沒有關係,如果能更好的保護你,就算是把自己逼進死衚衕裡,也值得。”
姜珂抬手,搭在陸靳城的手背上,一個勁兒搖頭。
“我不希望你把自己逼的那麼緊,我不喜歡看你皺眉,有些仇,不能報,就別報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這麼累。”
從陸靳城今天回來,就一直蹙眉,臉色凝重。
即便是吃飯的時候,他也沒有緩和緊繃的臉廓。
回了家的他,都不能放鬆下來,姜珂能想得到,在州委州政府,他的境況,比現在更深沉,森冷。
“陸靳城,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別再抓著過去的事情不放了了,只好你好,其他的,我真的無所謂。”
孩子的仇,姜珂比任何人都想報。
若是殺人不犯法,蕭莫宇,早已在她的刀子下,死了千次、萬次。
她心裡,也始終擰著一股勁兒,一股隨時都會爆發,手刃蕭家父子的勁兒。
可是,如果給孩子的事情報仇,給所有死在蕭家父子手裡的冤魂報仇,是建立在要陸靳城寢不安席、心緒重重的基礎上,那這仇,姜珂情願不報。
只要陸靳城好,對她來說,一切,真的都無所謂!
姜珂眼睫上,沾了顆顆晶瑩的淚珠,不知道是水汽瀰漫的原因,還是她哭了的關係,看的陸靳城心頭莫名一軟。
這世間,再刀槍不入的男人,都受不住心愛女人的眼淚。
她們的淚,是讓他們丟盔棄甲的命令,是讓他們剝筋剔骨的利刃,也是讓他們埋葬枯骨,即便滿盤皆輸,也在所不惜的浩劫。
伸手把姜珂抱在懷裡,陸靳城將頭,抵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錐心刺骨。
“小珂,現在的局勢,已經不容我再收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