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司馬將軍!”
在唐子昂身後還跟著一儒生打扮的中年人,雖不穿官服,一身儒衫也是穿的磊落。
身形有些消瘦,臉色枯黃,似乎是早年生過大病落下的,半邊臉看起來頗為僵硬,不過眉宇之間倒是一派沉穩之色。
司馬亭自然認識此人,他便是中書省的陳魯,現任中書省檢校官。
近些年來,陳魯名聲鵲起,一年中連升幾級,其出身平民,與老師唐子昂的身份背景頗為相似。
尤其是今年年初,他陳奏的《治安疏》更是針對大齊的民生問題,提出了改革時政、長達數萬言的主張。雖然蘇相併未完全採納,但這份奏疏仍在內閣傳閱,引起了諸人的關注。
難道他拜入了老師門下?
不然也不會相談到這個時辰,要知道在汴京有著內閣的“懸鏡司”。
是蘇相轉門設定的特務組織,朝堂之中的官員一日的出行幾乎都是有記載。
這種特務組織在古來是專門服務於皇家的,現在皇權龐落,被蘇相所用。
今日陳魯在老師府中,蘇相肯定已經得知。
然而,此時陳魯的面相卻顯得愁苦不已,與往日那個沉穩幹練的形象大相徑庭。
司馬亭心中的疑惑更甚,他記得前幾日朝堂之上,關於西邊戰事,陳魯提出的出兵朱崖郡的方案已經被採納,這幾日應該“春風得意”才是。
唐子昂已經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看著司馬亭和陳魯,緩緩開口道:“還不是為了治理黃河一事。咱們陳大人啊,和九大姓的幾位大人物可是吵得不可開交,差一點就要動刀子了。”
“要不是老夫手腳麻利,今晚咱們師徒怕是要去懸鏡司的獄中探望他了。”
陳魯聞言,面露無奈之色,道:“老上師,你就不要如此取笑我了。只是這些九大姓不食肉糜,他們根本不理解百姓的疾苦。”
司馬亭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這幾日他為了婚事去朝中批了條子,因此並不知道朝堂上發生的這一番波折。
他原本和陳魯並不太親近,但心中卻對陳魯的為人頗為敬佩。
此人極其不喜歡九大姓之人,儘管九大姓中有不少人看中了他的前途,願意和他交好,甚至用馬車送去金銀,都被他拒之門外。
他還在門口立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打烊一年”,一時間傳為汴京的趣事笑談。
唐子昂打趣道:
“咱們的陳大人今日可是硬漢子,九大姓在朝中勢力龐大,你如此與他們針鋒相對,怕是明日又要出風頭了。”
“正巧,你對面之人就是九大姓司馬家的老三。。”
陳魯看了一眼司馬亭搖了搖頭。
“司馬將軍,在劍南道所立下的功績,我早有耳聞。絕非是與那些只顧私利門戶私計、不顧百姓死活之人。”
“陳魯身為朝臣,自當以百姓的福祉為重。若是為了個人的榮華富貴而置百姓的生死於度外,那我還有什麼顏面站在朝堂之上?”
“如今,黃河水災的形勢比大隋戰事更為緊迫,但蘇相卻似乎一直將注意力放在西邊。這怎能不讓人心生焦慮?”
司馬亭倒是想起這位陳魯乃是劍南道水災之時家破人亡,一家十人只活下他一口。
聽到此處,老人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精光。
陳魯長嘆一口氣。
“今日這李家老二公認反對治理,說是黃河改道是此地百姓不忠不孝此乃是該有的天災。”
“那諸葛家更是居心叵測。他們聲稱若要治理黃河,就需將災民集中起來。這樣一來,人多勢眾,一旦有人振臂一呼,豈不就要挑動天下反?這種險惡用心,實在令人髮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