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謝先生對謝府竟如此失望。”
“這汴京九大姓的門第,修築得比皇宮還要巍峨,與大隋的皇權當道確有不同。”
謝鴻只是輕輕搖頭,跨過門檻。
“九大姓本就是在大齊的根基上吸血,如今看似繁花似錦,但若真有一場大火,白骨如山,誰又能記得那些姓氏,終究都化為塵土。”
“爭權奪利,恰似食盡鳥投林,最終只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奇怪的是,兩人交談,旁邊的下人竟毫無察覺。
兩人繼續往裡走,有僕人上前欲牽毛驢,卻被女子婉拒。
那黑驢也似有所感,原本溫順的模樣變得焦躁,哼哼歪歪個不停。
女子輕輕扯了扯韁繩,黑驢才漸漸安靜下來。
“謝先生,你是對這座謝府更厭惡些,還是對書院更厭惡些呢?”
“有了妻室兒女,卻選擇在清涼寺清修,家中尚有八旬老母,這在儒家,是否算得不孝呢?”
謝鴻黯淡的臉上,略顯無奈地道:“天師,儒家亦非迂腐之輩。”
女子輕笑一聲:“那我還是覺得,謝先生對書院更為厭惡些。”
“畢竟,你自去清涼寺後,便再未踏足書院,是因為二先生人品不佳,還是三先生驕傲自大緣故呢?”
謝鴻未置可否,這位大隋道家的天師,是個話多的性子。
“不過,謝先生,你就不怕帶著我這大隋天師前來謝家,會為謝家招來滅頂之災?”
“還是說,你有意給你的胞弟謝靈添堵呢?”
斗笠下的聲音,帶著一絲神秘兮兮的味道。
謝鴻苦笑道:“難道不應該是天師擔心,一旦事情敗露,你孤身一人,恐怕難以離開汴京?”
黑驢吭哧一叫,似在抗議。
女子聲音繼續道:
“這有何妨,我本就渴望一見二先生縱橫天下的劍,三先生是如何的風流灑脫,還有蘇景的天下最得意。”
“人生何處不青山,死便死,葬便葬,於我道家而言,即便我這代天師消逝,亦有三真教或保真教的掌教接續我的位置。”
女子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意味深長:“這與你們儒家可大不相同,夫子已尋仙而去,無人能繼其位。”
“當然,話說回來,若夫子老人家仍在,別說汴京,整個大齊我都不會踏足。”
黑驢哼哧一聲,彷彿也在贊同。
謝鴻聞此,神色更添幾分黯淡。
大隋道家勢力龐大,分有兩宗。
雖為兩宗其實是一脈相承,北方三真教和三真教分裂出的保真教。
三真教主張性命雙修,保真教則推崇以神魂御器修行。
而眼前這位女子,便是兩脈共尊的天師,名曰陸華!
三真教也就是從戰國傳承下來的燕國國教。
尊陸沉為初代天師,陸羽為真武下凡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