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可不敢說每次都讓濕婆來救,世界各國神話傳說,用血的經歷告訴他,對神許願不可貪得無厭,否則反受其害。
濕婆第三次擺出賜福手勢,“如你所願。只要呼喚我的名號,我便會出現。”濕婆的手掌放出金光,射向吳天。
吳天合併的手掌一股刺痛,紮得他趕緊松開。他看到左手掌心上出現了個由兩條蛇組合成的六芒星記號。
“印度諸神見此記號如見我。三次之後,它會自動消失。”濕婆聲音回響山間,“就這樣吧!你們該回到凡間去了。”說完,他向吳天伸出手掌,作討要之狀。
這是什麼意思?要香火錢?吳天驚訝不解,目光留意到手裡的三叉戟。
“這叉子很厲害,無視防禦啊!”吳天不捨地撫摸叉身。
“它不是凡人可以持有的東西,未得我的許可,凡人握不住它。”濕婆微笑道。
吳天還在想,怎麼就握不住了?會變大?突感手裡如提千斤,叉子握不住,要倒。
可它偏偏倒向吳天這邊,吳天腿蹬弓步,像要支撐倒下的大樹,但他那點力氣哪撐得起來,叫喊著被三叉戟壓倒在地。吳天喘不上氣,覺得身體陷入了雪地裡,而眼前霧起,朦朧模糊了。
視線再次清晰時,吳天雙眼凝神一睜,他躺地地上,四周火光沖天,立刻坐起。只見馬勇大師在身旁打坐,到處是慌亂的人,自己又回到了火災現場。
手握衣兜裡的城隍印,看到維傑奔向躺在另一邊的倩德拉,救護車已經到了,護士正把倩德拉抬上擔架,往車裡送。吳天還看到了李局長,原來他也在神廟裡。胖子渾身虛脫,被兩個壯漢架著,扶上救護車。遠處消防員向神廟噴水,濃煙滾滾,但這股小小的水柱澆不滅烈火。
身邊的馬勇大師站起了身。
“大師,你要去哪兒?”吳天看出他要走。
“結束了,我該去找黑天。唵,南無慈悲尊!唵,南無大自在尊!”大師贊美濕婆之名,消失在來往人群中。
“神廟算徹底毀了啊!”
“誰放的火?那些極端分子?他們越來越猖獗了,居然敢燒神廟!”
“可是這裡有神廟,為什麼以前沒發覺?我就住附近。”
身邊的圍觀者議論紛紛。有醫生向吳天跑來,大概見他坐在地上,問他有無受傷。
有凡人跟自己說話,吳天高興無比,感覺自己真實地活著。他再看向神廟,火焰中飛出數十靈魂,飛上天際,他們終於掙脫束縛,解脫了。
神廟自然無可挽回地燒成了灰,這應該是神的旨意,淨化被邪神佔據之地。聽說以後會建新廟,吳天就沒興趣管了。
他去醫院看望倩德拉,姑娘沒事,但對神廟裡發生的事記不清了。醫生說,她這是精神受刺激造成的失憶。吳天覺得是好事,血腥的記憶忘了不正好?這是濕婆的賜福。她的父親維傑一直陪在她身邊,只是倩德拉看不見。她的母親和弟妹看到新聞,趕到瓦拉納西,一家人在醫院團聚,哭得稀裡嘩啦。維傑即將轉世,他留戀最後的幸福。
吳天當然沒忘記李局長,胖子就躺在同一所醫院,領事館的代表剛來慰問過。被幽禁了幾日,李局長見人就成話嘮,尤其愛對吳天痛陳他這幾天的絕望感受。
原來李局長就被囚禁在儲藏室下面,救火人聽到呼救聲,把他從地下室拖了出來。大難不死的人很易對宗教産生親近,但李局長的信仰是無神論,他感謝救火群眾,感謝消防隊,感謝醫院,甚至感謝印度警方,就是不感謝神。
提起印度警方,此刻壓力山大,在神廟廢墟裡發現了個據說是被閃電擊出來的坑,坑裡有數十具人骨。結合李局長的證詞,得出結論,這些屍骨就是近年來失蹤者的一部分,死於祭司的邪惡祭祀。警察抓了批涉案流氓,但主謀桑賈伊祭司已經死了,真相無人知曉。祭司並非燒死,焦屍上有刀傷。至於是誰殺了祭司和他的手下,警方懷疑誰,都沒懷疑到倩德拉。大火已燒毀所有證據,此案永無偵破之日。
死神閻摩的使者接走了維傑,吳天沒有跟去追看他轉世到哪戶人家,中年人走得很滿足,而吳天也該回國了。
李局長做了好幾面錦旗送給他要感謝的人,其中送給印度警方的小旗上寫著“除暴安良”,此事還登上印度各地新聞欄目,李局長在印度小紅了把。當然,李局長在鏡頭前不忘提及引鳳縣,歡迎印度人民到引鳳縣旅遊,只不過這些鏡頭全死在電視臺編導的剪輯下。
登機那日,只有倩德拉來相送,少女梳洗幹淨,紮起兩條麻花辮,穿上連衣裙,把吳天看傻了。但此一別,恐無緣再見。不久後,倩德拉將抱著父親遺骨,隨母親返回家鄉。吳天與她相互揮手告別,這動作讓吳天想起手心的印記,他看了眼六芒星,拉著行李箱,進入登機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