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胡亂在車內瞎摸了陣,車還是紋絲不動,他一個新手,駕駛都不順暢,別說維修。打電話叫人吧!但瞧手機,不僅沒訊號,各種報警電話都打不通了,就好像自己身處一個無法使用科技的世界。
見天色漸晚,吳天暗罵倒黴之際,也得想個辦法。擺在眼前有兩條路,要麼留在這裡,向過路的車輛求助;要麼徒步往回走,找人來幫忙。這裡距縣城也就幾十公裡,最多步行兩、三小時就到。
吳天不願步行,走著累不說,車是公家的,丟在荒山野嶺出了狀況,自己賠不起。能等到過路車是最好的,可吳天等了又等,左右都不見車影子。走這條路的車本來就少,天黑後就更少了,等下去都不知等到什麼時候。難道自己要在這兒過夜?
天空已呈暗藍色,青山不在,變為黑色洶湧波浪,仿若海嘯,隨時會撲倒壓來,讓人莫名恐懼。涼風吹來,吳天覺得冷嗖嗖,俯望崖下,已經全黑的部位正是那條山溝,從前的亂葬崗。吳天頓時不敢細看,怕看到什麼自己不能解釋的東西。可念頭一起,就止不住了,不想山溝,就想起醫院撞鬼,還有城隍廟的怪事。自己沒看到鬼,因為是白天,現在天黑,已轉換成它們的世界,要是再看到該怎麼辦?
想到這些,吳天立刻打定主意,此地決不能呆,趁現在天未黑盡,得趕緊找到有人的地方。
來的時候,曾瞥見到公路側面有田地和房屋,那裡應有村子,吳天決定就到那裡去投宿。返身回車內收拾幾件隨身之物,他原計劃當天回縣城的,未帶行裝,只有手機、錢包、照相機,另外還有那枚神秘印章。
這枚印章,吳天幾乎隨身帶著,城隍廟裡,鬼怪懼怕此物的一幕,給他印象深刻,要是遇上不幹淨的東西,這是他目前唯一可以防禦的武器了。把印章揣入衣兜,吳天鎖好車,往來時方向步行,去找印象中的村子。
沿著公路沒走多久,天已黑盡。山裡比不得城中,城裡有各式燈火,就算天黑也不會看不見,可在山中,那就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吳天藉助手機的電筒功能照亮路,時不時向遠方眺望,尋找村莊的燈光。
遠遠的有黃色小亮光掛在山腰,如同漆黑山體上掛著幾顆小星星。吳天大喜,那就是他白天看到的房屋了,趕緊離了公路,踏上羊腸小道。
小道的地勢比公路低,站在上邊,受草木遮擋,便看不見那幾盞燈光了,但吳天記得大概方向,往前走準沒錯。漆黑道路上,只有他的手機亮著光,各類小飛蟲被吸引過來,在他身邊飛舞,吳天甚煩,以手掌扇動拍打。
這時,面部感覺陰冷陣陣,他以為是風在吹,可立即發覺不對,除了自己手掌扇出的風,旁邊連樹葉都沒動一下。而這股寒意完全不似晚風,吹出的那種冷,像身處山洞,刺骨發顫。
不僅面前感覺到冷,一股惡寒突然擊在吳天身上,吳天一個不自禁地抖動,感覺不妙,從衣兜裡抓出印章,警惕地用手機電筒環照。四周什麼都沒有。
可一回頭,眼前一片紅!一個紅衣女子站在小路中央。
吳天嚇得大叫,連退。
這女人看起來很年輕,二十出頭,但面無血色,如紙蒼白,烏黑長發蓬亂潦草,垂下擋住臉頰。她的紅色裙子長垂地面,裙無風自動,飄飄如旗。
吳天記得,人們說鬼穿紅衣,都是厲鬼,見則索命。這女子看起來不像人,吳天聲音打顫,問:“你……你是誰?”
女子不答話,一雙烏目死死盯著他,如盯著殺害全家,讓她生不如死的大仇人。那雙眼睛黑洞洞,似沒有眼白。
吳天更加哆嗦,“你說話呀!”他抬高手機角度,把強光打上女人的臉,她是人是鬼,要看個清楚。
突然受亮光照射,那女人慘白麵目驟然猙獰,發出“哇”的聲叫,似啄食腐肉的老鴉。她伸直手臂,展露出十根黑長指甲,向他撲來。
吳天本能後退,也跟著大叫,只不過這叫聲是嚇出來的。手裡印章往女鬼身上一蓋,正好蓋在她伸來的手背上。
女鬼又是“哇”的聲叫,如被燙到,手縮了回去,整個身子也向後飄,黑色煙霧狀的東西從她指縫裡流出,飄散不見。
剛才這女鬼確實想要自己的命!吳天嚇得有如呆雞,看著女鬼痛苦捂手。猛然想起,該逃命啊!抱緊城隍官印,轉身就逃。
那女鬼見吳天跑了,叫喊怒追。
被這麼一嚇,四周又漆黑,已經不辨方向。吳天有路便竄,往前狂奔,沒跑多久,已經大氣直喘。這麼跑,不被女鬼害死,就得累死,可還不能停,身後女鬼叫聲又近。
此刻,吳天抬頭看見半山上燈火明亮,心中有了希望,一定是那幾戶人家!只要人多了,陽氣就旺,女鬼定不敢再追。吳天忍住急促呼吸,奔向山上。女鬼忌憚他手裡的官印,不敢撲來,但也不會放過,似要等他筋疲力盡,再行最後一擊。
吳天跑上山,喘了幾口大氣,卻傻眼了。眼前的房屋,根本不是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