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花紅柳綠,鶯歌燕舞,耳邊是酒言醉語,喧鬧嬉戲,我手裡看著自己的賣身契,說不出的複雜,這也太便宜了。
泉兮不知從哪兒弄了身小廝的衣服帽子,臉上的煤灰是我抹上去的,實在是覺得他長得太扎眼。
聽聞這兒有不少人是來找小倌的,若不是掩蓋了容貌,我絲毫不懷疑先前賣身的時候,老鴇會給泉兮開個高價,而非把他當成普通的雜役。
“燒了吧。”泉兮抽走我手中的賣身契,扔到了火盆裡。
“你辛苦偷出來的,怎麼能輕易就燒了呢,留著做個紀念嘛。”話沒說話,紙已經化灰。
泉兮給了我一個“你瘋了”的眼神。
與其說我倆是賣身來的,不如說是來打劫的,泉兮不知從哪兒給我弄了迷魂散,一到有客人來時,我便將人弄暈。
待他將客人身上的錢財洗劫一空後,就會扔到不知哪個姑娘的房門外去,客人醒後也不會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我數著一箱子的財物,很是感慨,對泉兮說:“你說你不當山賊土匪真是可惜了。”
“沒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我從箱子裡扔了一錠銀子給他,笑說:“賞你了。”
“摳門,明明都是我搜刮來的。”
“你有出去打探訊息嗎?外面什麼情況?能出城嗎?”
“最近好像查得更嚴了,說是要查什麼奸細。”
半月後,我們終於明白了查奸細是怎麼回事,只是那時,皇城已被軍隊包圍,割據一時的丞相如今四面楚歌。
一時間,所有商鋪人人自危,連老鴇也收拾細軟,隨時準備逃命。
“聽說外頭有人做送人出城的生意呢,百金送一人出城逃命。”泉兮走進我屋子,自顧自的倒茶喝。
“真是無論何時,都有可以做生意的地方。”
泉兮將那箱財物抱起來,道:“不如咱們也趁著這個時候離開皇城吧。”
“可以,只是那人靠譜嗎?”
“不靠譜,你也可以溜啊。”
“那好啊,到時候若有什麼意外,我就一人化水跑了,不管你。”
泉兮笑了,道:“把我扔下,誰給你端茶倒水啊。”
說著,他放了一杯熱茶在我面前。
“不止端茶倒水,你若恢復真身,再碰上個什麼會法術的怎麼辦,我得保護你啊。”
他說得認真,我卻聽著想笑。“別咒我,我才沒那麼倒黴。”
弱到要靠一個凡人來保護,也的確有損我閻王的面子。
泉兮速度很快,當天晚上就找到了可以送人出城的人,那人其實是守城的衛兵,趁著內憂外患做這等生意,我不知該說他有頭腦還是沒良知。
守城衛兵告訴我們,只要出了城一直往北走就可以,但是要記得千萬避開駐紮的軍營,否則被抓了就沒法了。
我問送我們離開的衛兵:“你不逃嗎?就要開戰了。”
他笑嘻嘻地道:“快了,這生意做不了兩天了。”
很想飛到上空,俯瞰這時的天下,到底在經歷什麼樣的戰火紛飛,可無奈我自己也成了眾多流離失所者之一。
當我以為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時州的時候,他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