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宿內星光環伺,廉貞星君收起施法的雙手,他對面坐著的正是暫時離開鳳麟洲的歷寒。
“多謝。”
玉衡掏了掏耳朵,道:“沒有絲毫誠意的道謝。”
“呵,那廉貞星君覺得如何才有誠意?”歷寒整理袖子,心不在焉地問。
“罷了,我就從未指望過你會真心道謝,這啊,都是我欠你的,誰讓你當初救了我一命。”
玉衡想起那還是歷寒還在當和尚時候的事,若換了其他時候,歷寒多半會見死不救,那才符合他的本性。
三天前,歷寒也是如多年前從人間回來那次一樣,受著嚴重的內傷來北斗星宿找他,北斗星宿集天地純靈之氣,六界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兒更適合療傷了。
想到這兒,玉衡有時難免會懷疑,歷寒彷彿是算準了後來的遭遇才順手救他一命的,好讓他欠下這難以償還的救命之情。
“你這次來得及時,不比上回嚴重。”
歷寒清楚,上次他還是高估了自己應對反噬的能力,縱然已經死過一次了,卻還是有些自信過頭,說到底,那終歸是與佛法衝突的反噬,並不是與其他。
“真的沒有別的法子可以化解這反噬?”
“有啊,離了那弱水。”廉貞星君說完又笑道:“當然離開了也沒有什麼用,除非你去喝碗孟婆湯。”
“一堆廢話。”他若是將往事盡忘,八成會落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的下場,畢竟這六界想殺他的人何止千百。
許久,玉衡又想起什麼來,欲言又止。
歷寒不大耐煩,道:“想說什麼一次說完。”
“你也知道,世人都有三魂七魄,這七魄缺了些仍可存活於世,但三魂則缺一不可,天魂、地魂、命魂,最要緊的命魂系關生死宿命,你應當清楚自己所受到的反噬乃在命魂上——”
歷寒沒等玉衡說完,便打斷了他。“不用說了。”
“看吧,所以我覺得沒有說的必要。”玉衡有些無辜的癟嘴,他當然清楚,要拿弱水來替代命魂,歷寒是絕不會同意的。
歷寒召來鴻鵠,在它耳邊低語了一陣,意思是讓它回鳳麟洲去看看餘映。玉衡看著這一幕,不由得輕嘆,“不過離開幾日而已,都要派只神獸回去照看,看來那弱水果真是他的剋星。”
一旁的天璣聽了,道:“那你的剋星又是誰?”
玉衡立刻把眼睛瞟向了別處,說:“那誰知道呢。”
“我可聽說地府四大判官之一的察查司也因為那弱水而受罰了,一同受罰的還有孟戈。”
玉衡笑得意味深長,說:“我早說了,那弱水不僅是弱水,還是禍水。”他生了要看戲的心思。
天璣凝眸,憶起很早的一樁舊事,那會兒無啟國出現了一位野心勃勃之人,引忘憂河水將無數的凡人變成了無啟之身,再將那些人經煉獄鑄成供自己操控的兵卒,一時間,仙境變得猶如地獄。
當時有位籍籍無名的海上仙者站出來,以命魂為載,將忘憂河吸到了乾涸,為蕩平無啟國之亂貢獻了不小的力量。
天璣問玉衡,是否還記得這樁舊事。
“當然記得,那位救無啟國於水火的仙者就是後來的判官穆時州。”
天璣道:“但穆時州卻因此得了忘憂河的神力,不得不百年一次輪迴,不知傷了多少仙女鬼女的心。”
說到這兒,玉衡越發覺得事情有趣起來了,笑眯眯地看著天璣,說:“這歷寒要平反噬須得弱水之身替命魂才行,而這穆時州若想免了這忘憂河的影響,也是須得弱水之身替命魂。你說有意思不有意思?”
“偏偏這二人又都鍾情於弱水。”
玉衡直呼有趣,天璣看著他哈哈大笑,也有些受感染,微微笑了笑,不過她卻以為,最終怕不止是看出戲那麼簡單。
與此同時在陰間,剛恢復好的察查司被發現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