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裡的人, 聽到從北邊山裡傳出黑瞎子的怒吼, 以為是老大他們惹的, 紛紛擱下手裡的事兒, 拿起自個的u qi, 心急火燎的往山裡沖,邊沖邊大聲喊話, 聲音洪亮,氣勢顯得極為霸氣。
追在土匪頭頭身後的黑瞎子,大抵是聽見了這動靜,不知不覺便放慢了速度,又追了小段距離,就見它,忽得轉頭鑽進了鬱郁蔥蔥的山林裡, 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而寨子裡的人, 也看到了他們的老大, 以及, 跑在老大前面的揚大哥,和後面消失不見的黑瞎子。
那黑瞎子可真大啊!就遠遠地看了眼, 他們的雙腿都有些隱隱發軟。老大就是老大, 竟然能惹著這麼大一頭黑瞎子!
兄弟們, 雙眼冒光, 很是崇拜地看向自家老大, 臉上掛滿了激動和興奮。
“老大, 為了能讓兄弟們吃口肉, 真是辛苦你了。”
“老大你遭大罪了。讓兄弟們抬你回寨子裡吧!”
“跟著咱老大,就是有安全感,看吧,關鍵時候,就顯出咱老大的胸襟呢,讓揚大哥帶著小丫頭先跑,跑就跑,還不忘把咱們的肉帶上,老大,我這輩子就呆在咱寨子裡,我哪也不去了!就算窮得天天只能喝粥。”
寨子裡的人,七嘴八舌的表著忠心,挺大個的漢子們,跟個小姑娘似地,雙眼通紅,眼神兒亮晶晶地。
此畫面真是太好看了!
施小小見揚洪傑不跑了,便伸出肥肥地小爪子捂住雙眼。這腦補能力,比她還要溜呢。
震驚!寨子裡的大漢們,竟然都有著一顆少女心。
土匪頭頭起初有些窘迫,很快,他就雄赳赳氣昂昂了,就好像,他就是兄弟們嘴裡說的那般,為了能讓寨子裡能吃口肉,打打牙祭,他大義捨身。
此情此景,簡直就是感動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啦。
“阿傑,小小怕是被嚇得不輕,你趕緊帶她回屋,讓她好好歇歇,一會讓廚房裡煮點肉粥給她壓壓驚。”土匪頭頭生怕小丫頭片子,說出什麼壞氣氛的話來。這孩子,天不怕地不怕,膽子大的很,偏生又不能打她罵她,年紀小小脾氣可不小,他孃的,連本事也大的很,難怪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
土匪頭頭對施小小,可真是又愛又恨,氣得牙癢癢,滿打滿算,她來寨子裡還沒滿一天呢,就僅僅過了一夜,他就生了種想送她出寨子的念頭。
——真的是心好累,好疲憊。
他總算明白昨兒她說的:我想要回去,是你不允的,以後便是想送我回去,我要是不想,我也不會回去的。
這小丫頭,可真邪門。
揚洪傑和土匪頭頭多年兄弟,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笑著點頭應好。抱著小丫頭快步往寨子裡去,至於手裡的肥狍子,早就被寨子裡的兄弟給拎著了。
施小小趴在小哥哥的肩膀上,遠遠地對上土匪頭頭地目光,她笑笑嘻嘻的伸出食指,颳著嫩嫩地臉頰,張著嘴無聲的道。“羞羞臉啊羞羞啊,不害臊啊不害臊。”
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一股子熱浪瞬間襲擊了土匪頭頭,活了近三十個年頭,這位粗魯的漢子,頭一回曉得臉紅是什麼滋味了。幸好他臉皮子黑,常年風吹雨打的,粗糙的很,倒也沒讓身邊的兄弟們看出什麼異樣來,就是走路的姿勢,稍稍有點點僵硬而已。
個死丫頭,還不都是她惹出來的禍。
這天的早飯,寨子裡大大小小共四十六人,嘗到了久違的肉味兒,還是最為鮮嫩地肥狍子肉,是老大為了讓他們打牙祭,從黑瞎眼子眼皮底下打到的肥狍子,說不定,這就是黑瞎子的口糧呢,這肉,吃得就越發美味。
便是逢年過節,寨子裡也沒今天這般熱鬧。
土匪頭頭受著兄弟們的敬重和感激,大口吃著肉大口喝著酒,心裡想,這小丫頭片子,還是挺有用處的。
外面氣氛好的很,熱火朝天,施小小想出去,可她不能出去。她給坐在旁邊的揚洪傑拋了個幽怨的眼神兒。“小哥哥,老大在外面浪得起飛,為啥咱們得躲屋裡喝粥?你就不眼饞?”
“還不是你惹得禍,你讓他舒服舒服地,一會才不會來找你麻煩。”揚洪傑夾了塊肉放進嘴裡,嚼巴嚼巴,又夾了塊,嚼巴嚼巴,拿起旁邊的小酒壇子,喝了口酒,旋即眯起了眼睛,表情享福得不行不行。
施小小嫌肉粥太淡,伸手去夾桌上的炒肉,這肉炒得好啊,刀功真是好的沒法形容,切成了薄片兒,簡單地一道辣椒炒肉,硬是炒出了人間美味的口感來,肉質鮮嫩,辣椒很辣,卻也清脆,夾一筷子擱嘴裡,細細咀嚼著,真是吃了還想吃,根本停不下筷子!“炒菜的小哥哥是哪位?這手藝,真是絕了啊!”明明剛剛吃粥,還沒什麼驚豔呢,就是很普通的,不鹹也不淡,都沒她娘做得好吃。
“阿木也就這一道拿手菜,要不然,寨子裡怎麼會這麼饞肉,並不是有多麼想吃肉,而是,阿木這道炒肉味道天下一絕。”揚洪傑見她吃肉吃上了癮,就逗她。“要不要嘗嘗酒?”
施小小雙眼放光,略略地舔了下嘴唇,暗搓搓地想。反正是在寨子裡,便是喝酒,娘親也不會知道。要不就喝了點吧,這肉配著酒,滋味肯定更好。“行!給我倒一杯的。”她爽快的應著,從旁邊拿起個杯子推了過去。
揚洪傑被她說話的神態給嚇著了,試探著問了句。“你真要喝?這酒,可不是什麼果酒,是我們自個用粗糧釀出來的,很猛很烈。”
“是不是男人啊?就不能爽快點兒?”施小小拍著桌子。她突然想到,她現在可是在土匪窩裡,她是個小土匪呢!山高娘親遠……這日子可不就任她逍遙自在了。“快點快點,讓我嘗嘗。”
“你其實是個男娃……吧?”揚洪傑見她催得急,少少地給她倒了點,見她露出不滿意的神態,便道。“這酒燒心,你還小,不宜多喝,太傷身了。”這孩子,得順毛撫呢。
他孃的,這到底是擄了個小丫頭還是擄了個小祖宗來?他現在都有些分不清了。
有了酒,雖然只有一點點,可施小小還是很高興,她迫不及待地抿了一小口。因著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倒也沒怎麼著,只是擰緊了小眉
頭。這酒,可真烈啊。剛入口,又猛又烈還夾著股澀味兒,砸砸嘴,卻能嘗到微微地甘甜,再夾一筷子菜放嘴裡,大口嚼巴嚼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