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緊攥成拳,又松開,他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初晴,我不是完全容不下這個孩子,就算真的是你和祁衡的。但如果是男孩,我不可能立他為太子,希望你能理解,即便到時他的處境很尷尬,你也不能怪我。”
不爭氣的淚水又奪眶而出,她苦澀地說;“重要的不是當不當太子,而是不管這個孩子是男是女,都要承受親生父親的猜忌。如果孩子生下來就註定要被我連累,還不如不要生下來。可我真的不忍心……”她抓住他的手,聲淚俱下,“禦哥哥,我可以不做你的皇後,我的孩子可以不做皇子,求你……讓我將孩子生下來,我這一生不會再有別的孩子了。”
容禦被她握住的手愈發麻木,一股股血湧上頭頂,在大腦中橫沖直撞,就讓他頭痛欲裂,她為了這個可能是祁衡的孩子,竟要一生與他生分。他們的感情竟是這樣不堪一擊,這一刻,他突然開始懷疑,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
“我們明日就啟程回京,我要立你為後,不管這是不是我的孩子,只要生出來,都要叫我一聲‘父皇’。”他抽出手,聲音冰冷沙啞;“希望我們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放下這句話,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個月後。
整個京城都沉浸在新後冊立的喜慶中。容禦回京後便解除了和初晴的兄妹關系,先廢黜初晴“鎮國長公主”的封號,然後正式將她立為皇後。由於他們之前並不是真正的兄妹,滿朝上下無人反對。縱然有門閥世家打著攀附皇家的算盤,這樣的私慾卻不能放到明面上。總之,初晴被立為皇後,並沒有經歷任何波折。
裴婉茵在冷宮自盡,裴氏九族盡誅,唯有裴文鑒和裴曄早在裴海叛亂前就不知所蹤。容禦承諾過初晴,通緝令只是表面功夫,他不會真的將這對叔侄置於死地。
立後大典結束後,不斷有皇親國戚和勳貴全的女眷前來道賀,這些人都被初晴拒之門外。初晴只與洛家的人保持著往來,日子過得十分平靜,卻不算乏味。
深夜,初晴在劇痛中醒來,只覺得有熱流沿著雙腿間下滑。她伸手去探,觸動的是一片濡濕。她驚坐起來,將手舉到眼前,掌心的猩紅觸目驚心……
宿在另一間寢殿的容禦聽到宮人的稟報,立即來到初晴的寢殿中。片刻後,太醫和醫女應召來到坤寧宮。
她失去了這個孩子,孩子還沒成型,不知是男是女,不過對他而言,這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為初晴診治過的太醫都說不出她小産的原因。只是,這場悲劇來得毫無徵兆,不帶像是人為造成。
寢殿中彌漫著酸苦的藥味,當初晴聽到失去孩子時候,如同崩潰般陷入昏迷中。容禦緊緊抱住她,吻著她合上的雙眼,赤紅的雙眼中滿是疼惜,一滴淚落在她蒼白的面頰上,他的聲音輕柔沙啞;“初晴,醒過來好不好,你還有我,我們還會再有孩子。”
十幾天過去了,初晴漸漸從失去孩子的悲傷中走出來,她想,這次小嬋真的是意外。容禦雖然懷疑她,卻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是她沒用,保不住她的孩子。直到有一天……
洛太妃到坤寧宮看望她,並提出到禦花園散心。初晴也想出宮走走,去禦花園散心,順路再去太妃處看望她的小侄兒容琰。
她想到了一串翡翠項鏈,那項鏈她十分喜歡,過去幾乎每天都戴著,自從小産後,她從沒出過坤寧宮,也再沒想起過那串項鏈。
然而,那串項鏈卻找不到了。
她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洛賢妃見她臉色蒼白,寬慰她道;“可能是被奴才偷了吧,這種奴才固然留不得,但為這點小事生氣就不值得了。”
初晴深吸一口氣,她不能告訴洛賢妃,自己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串項鏈。
她笑了笑,說;“長姐說的是,只是身邊有這種奴才,難免會生氣。”
洛賢妃笑道;“那我就陪你斷一次案吧。”
初晴調來侍衛,將坤寧宮的宮人和侍衛全部監禁,每一個宮人和侍衛的房間都仔細搜查,卻還是沒找到那條丟失的項鏈。
太妃道;“如果項鏈是在幾天前不見的,可能已經不在宮裡了。”
初晴在心中苦笑,如果真的只是被宮人偷的,那就好了。
她對太妃說;“也可能是我不小心弄丟了,我不想再追究了。”不是不追究,只是沒必要再調查坤寧宮的人。她無法阻止自己不往這方面想……如果那串項鏈不是宮人私自拿走的,或許,會和她小産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