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像一支射來的箭,猝不及防紮在心上。初晴後退一步,什麼都說不出來,眼淚成串落下,猶如埋在心底呼喚不出的悲傷。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輕聲說;“你有母親,有幕氏。可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他的母親是她的恩人,他照顧她這麼多年,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裡的位置,她什麼都願意為他做,曾想過可以為他付出一切。可是現在的情勢正在逼迫她為了他去傷害別人……傷害一個在乎她的人,她發現她根本不做不到。
容珏靜靜看了她片刻,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我明白了。”他嘆了口氣,聲音比剛才輕鬆了些,“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裡呆一會。”
初晴低聲說;“那我走了。”
“你能找到路嗎?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初晴笑了笑,“放心吧,我不會迷路,你不用送我。”說完,她有些僵硬的轉身,一步步走出亭子。
當天,帶著衛翎畫像的通緝告示貼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起初初晴想,朝廷的通緝令沒有任何意義,官兵真的敢拿著聖旨挨家挨戶的搜嗎?即使這樣做,秦王府藏人的地方那麼多,藏一個人實在太容易了。當年祁衡失蹤,官兵雖然搜到了秦王府,卻沒找到密室。這一次也一樣,官兵縱然敢搜查王府,也不敢仔細搜。
翌日,初晴再次被皇帝召入宮中。宣德殿裡,除了昨天見到的容珏和崔景,慕皇後和容禦也在。除了坐著的人,大殿中央還跪著一個身著囚服的女子,女子身邊站著一個侍衛,她的側顏被散落的長發遮住。然而縱然看不清容貌,初晴看到這女子的一瞬,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應該不會是衛翎,且不說她是容禦的表妹,她知道太多的事,容禦怎麼可能將她交出來?
她一邊想這些,一邊向帝後行禮。在場眾人見了她也都站起來,相互見禮後,又都重新落坐,初晴也被皇帝賜了坐。
當她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終於看清了那名女子的容貌。
她睜大了眼睛,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阿妧!”官兵沒搜過她的府,當然也不可能搜查秦王府,然而即便官兵挨家挨戶搜查也不可能找到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皇後冷冷開口,“阿妧,你說清楚,到底是誰只是你將崔家小姐騙到聽雨軒,劫走崔小姐的人是否是你的同黨?”
“阿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瞞著我做了什麼?”她定定看著衛翎,心裡又怒又悲。
衛翎嘴角浮出一絲苦笑;“我看到了通緝我的告示,因為不想連累公主,就到京兆尹府自首了。”
初晴的心像是被一把鈍刀反複磨著,一字字問;“你有沒有假借我的名義約崔小姐?”
衛翎道;“是我做的,我的目的就是要將崔小姐引到聽雨軒,讓她被人劫走,沒想到她掙紮的太厲害,結果被錯手殺死。”
初晴厲聲問;“她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衛翎的目光在皇後和容珏之間遊弋,嘴角付出一抹冷笑,低下頭不急不緩地說;“這都是皇後娘娘和晉王的意思,刑部審慕家的案子,皇後和晉王聽不到一點風聲,晉王想利用崔小姐脅迫刑部侍郎,派屬下將翠兒送回崔府是要在暗示崔侍郎,崔小姐在他們的受傷。不過,崔小姐反抗的太厲害,竟然奪了一個護衛的刀要刺殺晉王,護衛為了保護晉王,失守將崔小姐殺死。”
初晴內心的震驚無以複加,這難道是容禦和衛翎預先設計好的?是啊,這才是她知道的衛翎,對慕氏恨之入骨,為了將慕氏置於死地,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一派胡言!”皇後冷厲的眸光幾乎要在衛翎身上戳一個洞,“你那到底是受何人指使來汙衊本宮和晉王?”
衛翎抬起頭看著皇後,漆黑的眸子裡浮出一抹嘲諷。
容珏的臉色也十分沉鬱,他站起來,“父皇明鑒,兒臣與此人素不相識,只在出雲公主副見過幾次,怎麼可能指使她做事!”
容禦看著衛翎,問;“你的意思是,出雲公主並不知道你去崔府,你做的事她完全不知情。”
衛翎點頭;“公主什麼都不知道。”
皇後冷笑;“下人出府需有主子的令牌,你離開公主府,你主子竟完全不過問,你還想編出什麼拙劣的謊話?”
衛翎抬眸,面無懼色的看著皇後,一字字道;“皇後娘娘,您當年收留奴婢,只是將奴婢當成棋子來培養,一年前陛下第一次召慕將軍回京,您讓奴婢到嵩山找機會接近出雲公主,奴婢按照您的意思,到了嵩山,扮成乞丐跪在王府外,謊稱自己的親人都死了,管家嫌奴婢晦氣,是公主收留了奴婢,公主從沒將奴婢當成下人,待奴婢情同姐妹。您對奴婢有恩,公主待奴婢更是恩重如山。您讓奴婢害崔小姐,奴婢做完就後悔了,如果出雲公主因此受到牽連,奴婢這一生都不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