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間, 她突然發現他在看她, 深沉的眸色盛著朦朧晚霞, 彷彿深深攝人她的心裡。她別過頭, 卻聽他說,“初晴, 我們去放河燈吧。”
他的嘴角微揚, 微笑裡帶著滿滿的陽光,初晴有些驚訝, 脫口道;“今天又不是七夕,放什麼河燈啊?”
容珏道;“氣息你會和我一起放河燈嗎?”
自然……不會。初晴在心裡嘆息一聲,只有眷侶才可以在那樣的日子裡一起放燈許願。而她和容珏……縱然是做朋友,大概也不可能太長久的
她搖了搖頭, 雙手無意識的絞著袖子,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侷促。
容珏隔著袖子,輕輕握住她的手腕,“走吧。”
見初晴心想這並沒什麼不妥,便答應了;“你等我,我先換身男裝。”
容珏松開她的手腕。在回房的路上,衛翎知道初晴要和容珏出門,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 彷彿心裡並不認為初晴和容珏走得近些有何不妥, 只是悠悠的道;“你看不出來嗎,他真的很喜歡你。”
初晴加快腳步,淡淡道;“你別多想, 他只是將我當成朋友。”
衛翎揚起嘴角,卻不再多言。
初晴一身男裝,與容珏策馬穿過喧囂的街市,行到落水河畔,已經是傍晚。深藍色的天空上飄著成片的烏雲,遠遠望去,天色與河水幾乎融為一體。河畔有全京城最出名的酒樓——摘星樓,樓中有絲竹管絃樂聲傳出,嫋嫋隨風散開,又如從九重碧霄洩下。浮動在西邊天空上的氤氳殘陽,殷紅的似胭脂般悽美,彷彿下一刻便會化作點點煙火,紛紛落下。
初晴心中莫名牽扯,容珏讓隨從去買燈盞,她阻止道;“你看這裡沒人放河燈,我也不要放了。”
容珏一笑,道;“我們放孔明燈怎麼樣?”初晴睜大眼睛,容珏又有些惆悵地說;“這是我們第一次出遊,也許也是最後一次,和我一起許一個願望好不好?”
初晴再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由著他讓隨從去買孔明燈,又租下一座畫舫。
天還沒黑,初晴和容珏坐在船艙裡,容珏和她講了許多他這些年在外拜師親身經歷和聽到過的趣事,初晴也和他說了許多她在嵩山生活的趣事。容珏又提到在北疆的軍營生活,初晴想起南宮千羽,便笑侃道;“我和慕公子也算相識一場,不知他與南宮小姐大婚之時,會不會請我喝喜酒。”
容珏笑道;“只怕三哥不會讓你去。對了,辰風對這樁婚事並不十分滿意。”
“為什麼?”初晴問,難道是在意南宮千羽的過去嗎?
容珏微微搖頭,“辰風說她心機太深沉。”
初晴嘆了口氣,“他們的婚姻就是政治聯姻,當一個男人不喜歡他的發妻,還可以繼續在花叢中尋她的紅粉知己,可女子只能有一個丈夫,她心機再深又能如何?”
容珏聽出了她的不忿,微笑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想妻妾成群,我和辰風都不是那種人。”他看著初晴,璀璨如星的雙眸裡浮出一縷惆悵,自斟自飲一杯酒,淡淡說;“辰風有他的身不由己,而我,這一生可能都不會娶妻了。”
初晴心下一片黯然,亦不開口,也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她望向窗外,不知不覺間,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了,遠處的河面上還有幾條船,燈光映在水上,隨波蕩漾。
她站起來,伸了伸胳膊,“天已經黑了,我們去放燈吧。”
艙外。
兩盞孔明燈高高懸起,在一望無際的夜空上,漸行漸遠。
初晴雙手合十,閉目許願。
少年磁性而溫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許了什麼願?”
她轉眸看他,神秘一笑,“不能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