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是什麼人,把我綁來做什麼?又要帶我去哪裡?”初晴問,她不信他的話,又不敢不信,只能往好處想。可如果,他真的想利用她威脅容禦,她寧死也不會受他們擺布。
男子不語,初晴徹底灰心了,既然他不想說,她再問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看著他,語氣緩和幾分,變成低聲下氣的請求;“能不能為我松綁,這麼綁著實在太難受了。”就算是死,她在臨死前能不能舒服一點?
男子微微揚起嘴角,看著她的目光裡多出一絲興趣,卻仍然坐在桌邊,沒有要為她松綁的意思。
“喂,你是不是怕我跑了?我不是你們抓來的嗎,就算我想跑,你們也能再把我抓回來啊。”
男子一笑,“有道理。”說完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後返回,手裡多了一副鐐銬。
他走到初晴面前,抽出匕首,麻利的為她綁在手腕和腳腕上的繩子,尤其是隔斷她手腕上的繩子的時候,動作頗為小心,彷彿怕弄傷她。然後將鐐銬套在她的腳踝上,又將另一端鐵鏈拴在桌子上。做完這些,他負手望著她,跳動的燭火照進黑色的眸子裡,竟映出一片溫和的暖色,“這樣總可以了吧?你可以在帳篷裡自由走動。”
初晴不說話,她能說什麼,感謝他的體恤?可明明是他將她綁來的,她的命都攥在他的手裡,要她向他道謝,她可開不了這個口。
她將視線轉向別處,不願與敵人對視,更不願讓對方看到她眼中的不安。站起來,還好腳鐐不算重,走起路來不是很吃力,她走到門口,掀開門簾,天上明月高照,皎潔的月光勾出曠野的輪廓,十幾個人兩三成群圍著篝火。
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
她合上帳門,做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對那人道;“我餓了。”
她站在帳篷中間,許是因為有腳鐐的緣故,她本來就嬌小的身子看上去更加瘦弱無助。男子看著她,十分好脾氣的說;“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他又出去了。初晴尋找著離離開嵩山時容禦給她的令牌,可是,她並沒有找到。
容禦給她的令牌到底是丟了,還是被他們拿走了?見到秦王的令牌如見到秦王本人,不管是哪一種可能,落到外人手裡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心尖上湧出的絕望,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身子晃了晃,踉蹌的後退一步,差點跌坐在地上,雙眼蘊滿淚水。
她還下定決心要變得更強大,絕不成為他的負累,可她竟將禦哥哥的令牌丟了。禦哥哥給她令牌是為了保護她,可她卻辜負了他。
男子端著一盤烤熟的肉走進來,卻見她一動不動的站著,雙眼無神,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從眼中簌簌落下。
“你怎麼了?”男子將盤子放到桌子上,走到她面前。
初晴死死盯著他,“你是不是在我昏迷的時候拿了我的東西?”
男子微微一怔,神情隨即變得坦然,“是。”
“還給我。”她大聲說,心就像被一隻手死死攥著,皮肉裂開,鮮血瀝瀝流下,從難過到無法呼吸到空蕩蕩的絕望。她根本奈何不了他,甚至都不敢想象以後將會發生什麼,不敢想她會在什麼場景下和容禦再見面,她又怎麼面對他……
而他望著她含淚的雙眸,淚光深處沒有怒火,只有如枯槁般的絕望,甚至比視死如歸的勇士目中的光更加悽涼。
是啊,一個人不管為了功名利祿還是為了理想去搏命,心境不管多麼蒼涼,都會有一絲希望。唯獨做錯事不敢面對的人,眼中的絕望才像死灰一樣,因為她心裡想的是,不管她活著還是死了,都不會給別人帶來任何幫助,只是內心的愧疚讓她不敢面對……
“你說的是秦王的令牌麼?”他不想和她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它在我的手裡,當我用完了自然會給你。”
“你,你用它做什麼?”初晴脫口問,隨即又搖了搖頭,一抹苦笑在嘴角蔓延開。這些人不是神機妙算,劫持她的時候不會猜到她身上又容禦的令牌,可也有可能令牌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意外的收獲,等他用完了,還不知禦哥哥會被連累成什麼樣子,她不相等到那一天,她不想面對……
她轉過身,拔下頭上的玉簪,死死攥在手裡。
男子再次來到他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彷彿瞬間變看穿了她的靈魂,“別想著自盡,”他冷冷地說;“你既然擔心我會做出對秦王不利的事,就更不該自盡,畢竟如果你活著,作為當事人還能把真相說出來,如果你死了,別人說他叛國,他就百口莫辯,懂了麼?”
初晴的手指顫了顫,簪子落地。
“你不是餓了麼?”男子淡淡提醒,見她不理他,又補充道,“飯裡沒毒,你不吃不喝能撐幾天,怕被毒死把卻把自己渴死是不是太不劃算了?”
初晴的雙手進攥成拳,又無力地松開。她現在根本沒有胃口,可只要她想活下去,就不能不吃不喝。
她抹了一把眼淚,走過去,坐在桌子邊,淚水又不爭氣的落下來,她抓起一塊肉,混著淚水吃下去。
男子默默看了她一會,便走了出去。
將一盤烤肉吃完,初晴枯坐在桌邊想著心事,她要設法將令牌奪回來,還是先逃走,找到當地的官府,讓天下人都知道容禦的令牌被盜,這樣一來,不管那些人想打著容禦的名號做什麼都不會如願。
可不管是奪回令牌還是離開,她一時間卻想不出對策來,思路越來越亂,一幕幕往事浮現在眼前,淩亂的思緒在不知不覺間全都變成了容禦的影子……
她推開盤子,任命的趴在桌子上,收不回的眼淚肆意蔓延在臉頰上,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