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禦之前對她提過洛府上下,她的伯祖母還在世,她的祖父和伯祖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她的曾祖母是曾祖父的嫡妻,出身京城士族之家,她的祖父承襲成安侯爵位,加上個人有真才實學,仕途十分順暢。她庶出的伯祖父生前只擔任了一個虛職,沒有什麼作為。堂伯卻是有抱負之人,做過十幾年的地方官,因政績突出,在三年前被調入京城,擔任正二品戶部侍郎。
洛家的男子從她祖父這一代都是重情之人,她的祖父和伯祖父雖然境遇不同,卻都是終生不曾納妾,她的父親和堂伯亦是如此。伯祖父已經去世了,伯祖母還在,堂伯沒有妾室,和正妻有一子一女,就是次子洛熙和已入宮為妃的長女洛蕊。
初晴跟著洛熙走進洛府大門,不知穿過多少長廊,隨處可見穿著統一穿戴的侍女,竊竊私語聲傳入耳中,都是對初晴的評價與好奇……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她沒仔細聽,對旁邊的人和景物都沒多看一眼,只顧走自己的路,終於到了洛老夫人住的苑子。
進入正屋,洛熙走過去,朝座上的老婦人和比老婦人年輕些的美婦行了一禮,“祖母,母親,我帶初晴來了。”
初晴也跟著行禮,“初晴見過伯祖母,見過伯母。”
洛老夫人面容和藹,端詳了她片刻,笑著說;“真是個標誌的孩子。”
洛夫人也微笑點頭,由衷地感嘆道;“是啊,我在京城還沒見過模樣比這孩子更標誌的呢。”
洛老夫人和洛夫人簡單的問了初晴這些年的經歷,初晴對他們的問題一一作答。然後,洛夫人親自帶著初晴去了為她準備好的住處。
幾個時辰後,洛啟明下朝回府,初晴聽到訊息後,又去給他請安,洛啟明年過不惑,溫文儒雅,是一個謙和的長者。這一家人對她都是很和善,她也對他們很有好感。
次日,洛賢妃回府探親。初晴便見到了這位長姐,洛賢妃美麗端莊,對初晴亦十分和善。洛賢妃今天回府就是為了見初晴,她明白初晴不願入宮的心情,便沒有讓她入宮,而是親自到洛府看望她。初晴內心也十分感激洛賢妃的通情達理。
下人都被屏退了,室內只有洛家的人,洛賢妃和初晴說了幾句話後,便和家人說起了宮中的事。
初晴認為自己沒有留下的必要,便起身告辭,洛賢妃卻道;“你留下來吧,我說的不是宮中的瑣事,你是洛家的女兒,還是秦王殿下的義妹,這些也不是和你完全沒關系。”
初晴只好重新坐下。洛賢妃告訴他們,幾天前皇後在宣華門前杖斃了一個侍女,並令所有嬪妃去觀刑。
九皇子容珏在兩年前被封為晉,已在宮外立府,被杖斃的侍女就是晉王府的人。據說她行刺晉王未遂,被押入宮中。那侍女被拖到宣華門的時候已經是遍體鱗傷,能看出之前是受過刑的。行杖刑的過程中,侍女開口招認,指使她潛入晉王府的人,就是三皇子容禦。皇後便將此事稟報皇帝,而那女子還沒見到皇帝,就已經氣絕而亡了。
初晴驀然一驚,心想難怪洛賢妃不讓她離開。此時,幾雙眼睛都落在初晴身上。初晴靜靜聽賢妃說完,按下內心的不安,勉強平靜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相信一定不是秦王做的。”
想到容珏,她的腦海中一個容貌異常精緻的男孩,男孩身邊坐著一隻和他一樣大的黑狗,大黑狗搖著尾巴,張著嘴,吐出粉色的小舌頭……
那已經是十分久遠的記憶了,她也有九年沒見到容珏了。
她不知道當年鎮國公謀反是否與慕皇後有關,但是後來坤寧宮裡的刺客和她一定脫不開關系。容禦心裡一定恨慕皇後和容珏的。不過容禦這樣精明的人,即便要報仇,也會想一個權宜之計,不會這麼輕易暴露自己。
這件事似乎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九皇子的身體很孱弱嗎?一個侍女都能刺殺他。”
洛啟明道;“皇子的武功都有名師教導,九皇子的武功自然不差。”
洛熙好奇道;“那個侍女是暗人吧,被俘後突然惜命了。”
洛啟明意味深長的說道:“她是什麼人並不重要,皇後在大庭廣眾下將她杖斃,就讓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是指使她的人是誰。不管指使她的人到底是不是三皇子,皇後對她的表現想必還是滿意的。”
初晴的掌心上全是細汗,深吸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難道,這是皇後一手謀劃,就是為了對付三皇子?”
洛賢妃點了點頭,“也不是沒有可能。”
“那陛下是什麼態度?”初晴的聲音裡已經透出掩飾不住的焦慮。
洛賢妃道:“我不知道,這幾天我沒見過陛下,也打聽不到任何訊息。”
洛啟明道:“我在朝上都沒聽說過,陛下或許根本沒將這件事放在眼裡,或許……只是暫時不追究,陛下的心思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初晴的心顫了顫,暫時不追究……或許是等到邊患徹底平息後,便會追究到底。
她看得出來,洛家人雖然沒明說,但都希望她能遠離容禦。可她不會離開禦哥哥,行完笄禮後,她是一定要回去的。在這世上,沒有人比她的禦哥哥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