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天晚上廬江太守羊續率軍突襲安風縣,攻入縣城,戴風不敵,率數百殘兵倉皇出逃。路上賊兵又逃散大半,只剩不到兩百人跟隨。
那兩名綁架郝冰冰的賊兵,原本是安風賊兵的斥候,主要負責監視和警惕壽春方向的官兵。他們綁架郝冰冰時,尚未得知安風縣被羊續攻破,所以想把冰冰押到安風縣獻給戴風討賞,路上正好遇見從縣城逃出來的戴風。
穿越眾擊潰戴風殘兵,殺死戴風後,季龍想到穿越眾未來有可能需要投靠官府,戴風既然是賊首,他的首級或許對穿越眾有幫助,所以和張海舟返回去割下戴風人頭。又覺得拿個人頭回去太嚇人了,便在屍體數百米外的林中挖坑藏好。
羊續光複安風縣後,次日淩晨派兵到處搜捕戴風殘兵,並派人前往鄰近各縣通報戰況,安撫民心,季龍和王詩星因此在壽春縣令府遇到橋蕤。而搜捕殘兵的官兵也在安風縣東北部發現戴風屍體,見到戴風被人開膛剖肚,有屍無首,以為戴風為部屬所殺。
季龍和王詩星匆匆前往縣令府和橋蕤彙合,見到縣令府外已有十幾名騎兵整裝待發,就等二人,而那兩匹無人乘坐的馬匹,看來就是留給二人的。
二人見此情景,頗有些尷尬。別說那馬只有單邊馬鐙,就是兩邊馬鐙齊全,從未騎過馬的季龍和王詩星也不敢騎上去,何況要騎它走遠路。
季龍說道:“他孃的,我們怎麼也算是斬殺叛軍首領的功臣,走這麼遠的路,還讓我們騎腳踏車。詩詩,寫字給他,讓他準備大奔。”
王詩星掏出筆記本寫道:“吾二人長居海島,不習騎術,願以車行。”然後遞給縣令。
縣令看了,無奈叫人去備車。這時,騎兵中為首一名軍官坐在馬上高聲說道:“陳縣令,這樣做不合禮制。他們既然不會騎馬,就讓他們走路去吧。”
陳紀說道:“陳縣尉,此去安風縣一百六十裡路,走路須得明晚才到。”
“明晚到又如何?”那縣尉說道,“縣令已經差人快馬報告羊太守,我等慢慢跟後前去即可,豈能為了這一日功夫敗壞禮制。”
陳紀無奈,正想寫字告訴季龍和王詩星,按照大漢制度,他倆以平民身份無權乘坐官府車馬,想讓他們走路前往安風縣。
這時,前面馬車上橋蕤聽到談話,覺得大家都坐車騎馬,讓二人這麼走路前去,太失禮了,跳下車來對陳紀說道:“陳縣令,讓他們坐我的車子吧,我來騎馬。羊太守連日籌劃克敵,昨夜一戰大獲全勝,只有賊首戴風逃掉,我想羊太守一定希望盡快見到戴風人頭方才安心。”
陳紀忙道:“讓橋先生騎馬回去,怎麼好意思。我這就安排馬車給他二人,橋先生請上車。”
太守本來沒有“從事”這類僚屬,但漢末紛亂,太守常要兼掌兵事,事務增多,很多太守不得不私闢僚屬幫忙打理政務,人員隨事而定,稱為從事,類似於後世的助理。橋蕤便是羊續私闢的僚屬,品秩並不高,至多三百石。但因為私闢的僚屬除了能力出眾之外,要麼是名氣很大的名士,要麼跟太守本人關系密切,所以他們往往比編內官吏地位更加尊崇。壽春雖然不屬羊續管轄,但羊續原本名聲就很大,又剛連續平定兩次叛亂,聲望正在如日沖天,陳紀豈敢壞他面子,奪他助理的車子給別人坐,而讓他的助理騎馬回到安風縣。
那縣尉見橋蕤和縣令這麼說了,便不敢再反對,瞪了季龍和王詩星一眼,然後昂然坐在馬上。
季龍和王詩星不知道他們剛才在說什麼,但能猜出,這名軍官似乎對他們不太感冒。但見此人雖然身材不高,卻頗為壯實,不知道什麼身份,於是,趁著縣兵去準備馬車的時間,王詩星寫字問道:“此何人也?”
縣令寫道:“乃縣尉陳蘭。”
王詩星拿到字條,心中陡然一驚,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想了一會,終於想起:這個陳蘭難道就是後來跟雷薄一起背叛袁術,入潛山為盜的那個陳蘭。
“阿龍,這個人就是後來跟雷薄背叛袁術去做大盜的陳蘭,看他樣子,恐怕有些心狠手辣。”王詩星把字條遞給季龍說道,“雖然他現在只是壽春縣尉!但縣尉在縣裡地位僅次於縣令,是掌管縣兵和治安的長官,如果這人跟我們鬧別扭,將來日子恐怕不太好過。”
季龍拿過字條看了一眼說道:“不用怕,我們有時間慢慢跟他打交道。再說了,我們突然從21世紀穿越過來,想要得到所有人的歡迎,不太可能。我們如今走一步看一步,不要主動招惹他,他如果將來執意跟我們為敵,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王詩星畢竟沒有參加過昨晚的戰鬥,在未來的大盜,如今的縣尉的威壓下多少有些膽怯。但是季龍不同,昨晚上參與棒殺兩名賊兵,親手刺死賊首,之後又跟張海舟一起去割賊首人頭,如今膽子比任何同學都大。
王詩星見到季龍有恃無恐,這才安心。
當然王詩星並不知道,季龍並非沒有絲毫恐懼。只是他既然已經成為穿越眾的首領,便是大家的主心骨,他不能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的恐懼,否則這種恐懼很快傳染大家,並形成惡性迴圈,一旦遇到嚴酷的現實,就會導致眾人的意志徹底崩潰。
不一會兒,馬車備好,二人同乘一車,一行人立刻動身上路。路上二人饑餓,拿出大餅,用開水送下肚子。
眾人快馬來到壽春縣穎口邑今正陽關鎮),需要在此換馬後繼續趕路。季龍二人發現穎口邑此時已經是一個很大的城邑,至少有近萬人口,而且還有一千多名官兵在此駐守。眾人來到穎口邑都亭時,一名滿臉橫肉的矮胖軍官迎接眾人,但他只與橋蕤和陳蘭行禮問候,對季龍二人視若無睹。
趁著換馬的間隙,王詩星寫字詢問橋蕤得知,這名矮胖軍官正是壽春縣尉雷薄。壽春是大縣,有兩名縣尉,雷薄率軍駐守穎口邑,就是防備戴風叛軍向東攻打壽春。昨晚擄走郝冰冰的兩名賊兵斥候,他們的任務就是監視穎口邑官兵的動靜。
見到兩名縣尉對穿越眾都沒有善意,王詩星心中越發不安。要知道,這兩人後來都是心狠手辣的大盜,連對他們有知遇之恩的袁術走投無路投靠他們,都被他們亂棒給趕出來。而如今他們都是壽春縣尉,手中握有兩三千兵馬。
換馬後一行人繼續上路,來到昨晚事發地點,季龍找到戴風人頭之後,連夜趕往安風縣,一路上又與數支搜尋戴風餘黨和戴風人頭的官兵會合。
來到城下,天已大暗。但是因為大戰剛過,城牆戒備森嚴,到處火把通明。在火光中,隱約可見城牆上掛滿血淋淋的人頭,活脫脫一幅地獄景象。這番恐怖場景令現代人季龍和王詩星感到毛骨悚然和陣陣惡心。
親手殺過人,還割過人頭的季龍還好一點,王詩星早已感到心跳加速,口幹舌燥,渾身顫抖,季龍看見他拿水杯喝水時,手抖得就像一個端酒杯的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