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公主,下嫁自有章程,一應規矩下來,排場不小,卻終究失之人情,不及民間婚嫁有趣,她八成也就嫁這一次了,自然不想抱憾。
魏熙坐在床上,撫著扇子,唇角勾起,引得侍奉在屋中的婢女偷笑,她壓下唇角的笑意,抬頭瞪了她們一眼,婢女們忙轉開轉開視線裝木頭人。
魏熙收回視線,沒忍住,拿扇子遮了臉,低笑了一聲。
笑罷,她莫名想起一句詩文:隱扇羞應慣,含情愁已多。
後頭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輕啼濕紅粉,微睇轉橫波。更笑巫山曲,空傳暮雨過。
魏熙一頓,抬手丟了扇子,她看了那麼多話本子,出嫁前又有宮中女官教引,自然知道洞房花燭夜該如何,可此時,卻不自在起來,不論駙馬是魏瀲還是李霽,藏了將十幾年的身子和人坦誠相見總是難為情的。
魏熙此刻,都有股傳話下去,將人擋在門外的沖動,可大概是心有靈犀,這想法方在腦中一過,便聽內侍通傳,說是駙馬來了。
魏熙心中一顫,忙又拿扇子遮了臉。
她垂著眼睫,未過多久,只見一截赤色袍角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她握著扇柄的手緊了緊,卻見那截袍角不再往前,緊接著,李霽的聲音在房中響起:“霧夕蓮出水,霞朝日照梁。何如花燭夜,輕扇掩紅妝。”
魏熙此時腦中一片混亂,竟開始琢磨,同是新婚詩,也同是說卻扇,為何李霽唸的,就比她想的正經呢?
難不成是她心術不正?
魏熙想到此,眉頭微蹙,繼而也回過神來,抬起雙眸看向李霽,一雙眼睛映著燭光,越發顯得晶亮。
李霽上前一步:“這是卻扇?”
魏熙脊背小幅度的往後一仰,隨即停住:“不然呢。”
李霽眼中露出柔意,卻笑道:“卿卿目光灼灼,可不帶羞意,何必遮羞。”
魏熙聞言,驀地丟開扇子:“誰羞啦!”
李霽上前,坐在床畔,捧住魏熙的臉,點了點她的鼻尖:“阿熙粉面含羞最是動人,不必遮。”
魏熙拿腳踢李霽,強調道:“我沒羞,不過是想試試民間婚俗而已。”
“沒羞。”李霽說著,低頭吻住魏熙嫣紅的唇,他細細啃齧,緩緩廝磨,帶著慢條斯理的溫柔,卻最是磨人心肝,魏熙忍不住嚶嚀一聲,軟綿綿的聲音,便是她自己聽了,也覺得身子酥麻。
魏熙身子一抖,隨後攬住李霽的脖子,一口咬在李霽唇上,李霽吃痛撕了一聲,緊接著嘴被堵住,口中卻鑽入了一條靈巧小舌,在口中毫無章法的亂撞,李霽眸色一深,扣住魏熙的頭,和她糾纏起來。
等魏熙被李霽放開時,已經喘不勻氣,她靠在李霽懷中,惱道:“有你這樣的嗎?”
李霽勾唇,抬手拔掉了魏熙最後一根固定頭發的簪子:“我怎樣?”
魏熙頓住,隨即一發狠扯掉了李霽的發冠,看著李霽一頭青絲散開心氣才順了。
緊接著,卻見李霽扯了她一縷頭發,含笑和自己的頭發結在一起。
魏熙看著他的動作,也不再鬧騰,只覺得那雙纏繞著青絲的手為何如此白。
等結打好後,魏熙伸出手握住那雙手:“這是?”
李霽含笑看著魏熙,緩聲道:“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魏熙抬眸看著他,脫口接道:“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李霽搖頭,將人攬在懷中,一雙手去解開魏熙的衣帶,下巴卻擱在她的肩上,嗔道:“錯了,是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魏熙眼睫一顫,握住李霽的手:“六哥。”
李霽笑意一頓,卻聽外面內侍沉聲道:“公主,陛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媽呀,你倆是什麼妖魔鬼怪,親一下而已,難為死我了……現在我記仇啦
ps結發為夫妻是蘇武的詩,好多小仙女應該都知道了
我直接把其他兩首生僻點的全文貼上上來
梁何遜《看伏郎新婚詩》“霧夕蓮出水,霞朝日照梁。何如花燭夜,輕扇掩紅妝。良人複灼灼,席上自生光。所悲高駕動,環佩出長廊。”
唐楊師道《初霄看婚詩》“洛城花燭動,戚裡畫新娥。隱扇羞應慣,含情愁已多。輕啼濕紅粉,微睇轉橫波。更笑巫山曲,空傳暮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