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檄文發出不久,魏灝下毒謀害皇帝,意圖栽贓皇後之事便人贓俱獲,水落石出,皇帝大怒,命人淩遲了一眾涉案之人,又拖著病體,親自登朝,下令清剿逆賊魏灝。
皇帝說罷,便一口血吐出,昏迷不醒。
魏灝得知此事之時,便已經被逼的焦頭爛額,本已收為己用的劍南節度使和淮南節度使皆不聽指令,淮南節度使在他舉兵東進時以護衛治所之名舉兵攻打,他無奈撤回,後方南陽幾郡卻被劍南節度使趁亂所奪。
他此方進展不順,身在西北,早已與他約定好一南一北夾擊的趙長清更是出師未捷,出營不足十裡,便被前來視察的謝宜安以行兵謀逆之名捉拿。
辛苦籌謀了那麼久,卻一無所獲,魏灝知道,他其實不過是一個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跳梁小醜。
眼下戰事危急,他卻再也沒有心思去管,坐在桌前煮茶,從炙茶到燒水,皆是親力親為,他已經好些年沒有親自煮過茶了。
魏灝將炙好的茶,放進茶碾中碾成茶末,卻聽門吱呀一聲,一陣清雅的香風伴著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魏灝將茶末過篩,笑道:“玉娘,你說我這一輩子像不像個笑話。”
林玉娘將手中託盤輕輕放在桌上:“我做了巨勝奴,郎君嘗嘗。”
魏灝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說道:“少時不得阿耶喜愛,明明貴為皇後所出的嫡長子,卻要處處小心,成年後,我阿孃死了,更是直接被丟去守孝,一守就是三年,連發妻都覺得前途灰暗,被逐出長安前夜就帶著孩子自盡了,結果出了孝,就成了階下囚。”
魏灝說著,低低一笑:“如今更是有趣,好端端的魏家大皇子,竟成了個反賊。”
林玉娘垂眸不語,只道:“我試了好久才做好的,郎君嘗嘗。”
魏灝瞥了一眼那碟巨勝奴:“這東西咬起來咯嘣咯嘣的,還掉渣,吃起來不好看,也不知你喜歡什麼。”
林玉娘微微一笑:“大概就是因為吃起來不好看吧,你知道,我靠皮相過活,一舉一動都得賞心悅目。”
魏灝靜靜看著她,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玉娘,我待你不薄吧。”
林玉娘抬頭看著他,眼中含了水光:“你待我不薄,我久經風月,愛慕者無數,會寫詩奏樂討我歡心的很多,送我奇珍異寶的更是數不清,可我唯有在你面前,才能毫無顧忌的吃巨勝奴。”
魏灝看了那碟賣相不佳的巨勝奴一眼:“眼下這碟巨勝奴應當是來要我的命的吧。”
林玉娘搖頭:“這裡面沒毒。”
魏灝捂住絞痛的腹部:“沒毒?”
林玉娘道:“毒在我的香中。”
“你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魏灝低低一笑:“算計的還真是周密。”
林玉娘低聲道:“對不起。”
魏灝將手往下移,攥住了林玉孃的脖子:“既然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
林玉娘毫不掙紮:“你去劫掠魏熙,她知道你我有牽連了,我不想死。”
“所以你就來殺我?”魏灝的手收緊:“賤人。”
“難不成要來投靠你?”林玉娘啞著嗓子道:“大夏如日中天,就算沒有我,你也是必敗,如今這般,也省的殃及百姓。”
“你倒是心憂天下。”
林玉娘搖頭,淚珠自眼中滑落:“不是,我再自私不過,我只想著給林家洗冤。”
魏灝腹中痛極,卻仍舊強撐道:“我看你是忘了,害你林家的人姓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