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隨手將一截落在石桌上的柳枝撿起,拿在手中晃了晃,惹得上面的枯葉紛紛落下。
魏熙微微一嘆,快到冬天了,都出來半年了。
魏熙想著,一抬頭便見李霽坐在亭中溫酒,他換了一件牙色的袍子,襯著消瘦的身形,倒顯出幾分和暖溫柔來。
魏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牙色外衣,顏色倒是和李霽的一樣,只是她卻穿不出來那種堪比驪山湯泉般的和暖。
明明若說性子,那人也不見得是個和煦的。
魏熙想著,將柳枝遞給侍婢,揮手示意身後眾人退下,提了裙子,踮著腳尖到了亭中,悄悄繞到李霽身後,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壓著嗓子道:“猜猜我是誰?”
李霽拾起魏熙搭在他肩上的衣袖,放在鼻端輕嗅:“這般香,莫不是花神現世了?”
魏熙將胳膊肘架在李霽肩上:“不對,這個時節滿目枯敗,哪來的花神。”
“不是花神。”李霽將手搭在魏熙滑膩纖細腕子上:“那想必就是哪處仙府的寶玉得天地滋養,修得了魂。”
“話本子看多了吧。”魏熙嗔道:“真有什麼玉人自然是給窮書生的,怎麼都輪不到你。”
“也是。”李霽頗為惋惜的一嘆。
魏熙氣道:“你嘆什麼?”
李霽面上帶起一抹笑:“我嘆那些書生無福,玉人再妙也是硬邦邦的,比不得溫香軟玉在懷。”
魏熙聞言便要松開捂著李霽的手,隨即頓了頓,又學著李霽那般,很是誇張的嘆了口氣。
李霽很是配合的問道:“你又嘆什麼?”
魏熙偏了偏頭,眸光流轉間似含了點點星輝:“我嘆懷中抱了個木頭,還是百年老樹,既不香,也不軟。”
柔軟的身子貼在身上,鼻端皆是獨屬於女兒家的香甜,不同於任何一種俗世香料,從鼻端一直流竄到心窩,是能讓男子銷魂蝕骨的溫柔鄉,身在其中,他雖仍是一派端雅模樣,但心中總是有些旖旎的,便連吐出的話都顯得不是那麼正經:“是樹大根深之意?”
“什麼樹大根深。”魏熙毫無所覺,嗔道:“是木頭腦袋幹柴皮囊,這麼久了還沒猜到,你這肩咯的我胳膊肘都疼了。”
“我愚鈍,眼下多虧了卿卿提醒。”李霽說著,將魏熙捂住他眼睛的手扯下來,回頭看向魏熙:“木頭和拙荊,同根同源,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因著轉頭往上看,他的眼睛完完全全的睜開了,沒了往日的雲山霧罩,皆是毫不掩飾的認真。
他頭回的突然,魏熙的嘴險些碰到他的額頭上,魏熙忙往後挪,一垂眸便撞入了這麼一雙眼眸中,她微怔,繼而氣道:“什麼卿卿,什麼拙荊,你既想著,我這就差人送根荊條予你。”
“我要那東西有什麼用,你不聽話時抽你手心嗎?”李霽說著,拇指指腹很是愛憐的揉著魏熙的手心:“我可捨不得。”
魏熙將手抽出來:“那便抽你自己。”
魏熙說罷,腦中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噗呲一笑,她起身做到李霽對面:“不和你閑扯了,我餓了。”
李霽給魏熙添了一碗桂魚羹:“先用些軟和好克化的。”
魏熙點頭,吃了一口羹,只覺味道鮮美,頗為可口,魏熙將羹嚥下,對李霽道:“你也不是個重口腹之慾的,怎麼不論在哪兒,身邊的人都能做出可口的吃食。”
李霽將溫好的酒給魏熙倒了一杯:“你素來嘴挑,多尋幾個庖廚,也省成親後你吃不痛快,”
魏熙握著勺子的手一僵:“你想的也太遠了些。”
李霽將酒杯遞給魏熙:“遠嗎?”
他抬眼看著魏熙:“阿熙還有一年多就及笄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魏熙接過酒杯:“你怎麼知道我就要嫁你?”
李霽眉梢一挑:“阿熙不是說過我是最聰明,最好看的男子,不嫁我你還要嫁誰。”
“臉皮真厚。”魏熙說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不是很會飲酒,每次飲酒時皆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酒味沖到,不過此次入口,卻只覺滿口香甜清爽。
魏熙將酒一飲而盡:“你還好意思溫酒,你這與其說是酒,還不如說是飲子。”
李霽捏了捏魏熙的鼻尖:“給你開胃的罷了,溫了酒你也喝不下去。”
魏熙撥開李霽的手:“這是你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