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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了府中,總覺得李霽今日格外古怪,她將蕤賓支走,對夷則吩咐道:“你去告訴鄭修明,讓他尋幾個可靠的去護著鄒介琮。”
夷則愕然,卻也不多問:“是。”
第二日,魏熙晨起,正用著膳,便聽夷則低聲道:“昨日鄒介琮的住處起火,已經將人救出來了,縱火之人也扣住了。”
魏熙點頭,放下筷子,夷則見狀,端起飲子服侍魏熙漱口,魏熙漱了口,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一應動作慢條斯理,卻眉眼冷肅,帶著怒意:“真當我是他養的阿貓阿狗了。”
魏熙說罷,起身離開桌前:“去告訴李家郎君,讓他來我這領人。”
等李霽到了魏熙府中時,魏熙正在彈琴,她彈的是《良宵引》,李霽對這首曲子再熟悉不過,他教給魏熙彈的第一首曲子就是這個。
那時魏熙小小一個,玉雪可愛,一雙手肉乎乎的,握在掌中,就像是一塊嫩豆腐,好似稍微用一點力氣就能碾碎,可就是一個這般嬌軟的小丫頭,手即便被琴絃磨的紅腫,也硬是一聲不吭,直到將一首曲子學會後,才扯著他的袖子,委委屈屈的撒嬌道疼,須得哄上大半天才好。
李霽的回憶隨著魏熙的琴聲消散,他看著眼前那個坐在琴後,眉眼含霜的美貌少女,心中壓抑,生了悵惘。
“六哥還記得這首曲子嗎?”
李霽點頭:“是《良宵引》你最先學會的曲子就是這個。”
魏熙微微一笑:“現在不藏了?”
李霽面上帶了一絲笑意:“現在藏不藏都一樣了。”
魏熙唇角扯了扯,不予置評,卻道:“我小時候是不是很聽話?”
李霽搖頭:“只有順著你時你才聽話。”
“是嗎?”魏熙隨手在琴絃上抹了幾個音,皆是不成調的孤冷疏離:“我以為我小時候挺聽話的。”
她說著,生了怨:“你那麼精怪,只要順了你的意,不管順不順我的意,都會變成順了我的意,我小時候多好騙呀。”
李霽聲音微啞:“阿熙……”
魏熙看著他,隨手撫琴,是她初至揚州時在船上做的那首曲子:“那時我小,你怎麼做兄長也已經是前事,我不和你計較,可是我現在大了,不管是兄妹,還是旁的,你都不該再限制著我。”
李霽搖頭,向前了一步:“我從未想過限制你。”
“可你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魏熙說著,手上用力,琴絃發出錚然一聲:“你種種所為,不就是想讓我的身心都只有你一人嗎?”
李霽上前,隔著琴捧住魏熙的臉,他垂頭看著她,眼中幽潭生霧,只籠得下她一人:“是,我想,可你總有那麼多在意的,總有那麼多人和事排在我前頭,你讓我全心全意的待你,你難道不該投桃報李嗎?”
“我如何不在意你!”魏熙說著,抬手扯住了李霽的衣襟:“不在意你我今日就不會坐在你面前。”
李霽搖頭:“不夠,阿熙,你在意的太多了。”
他說著,靠的魏熙越發近了:“你在意大夏,在意親人,我能容忍,我會替你守著他們,可是我是凡人,我會嫉妒,我容不下你身邊有別的男人。”
“所以你設計差點成了我的駙馬的表兄外放,你給和我說話解悶的裴斯使絆子,如今更好,我不過和一個路人多說了兩句話,你便要取人家的命?”魏熙說著,冷了神色,眼中像是含了冰:“你所行只是嫉妒?你在我身邊設限,凡是有不合你意的枝蔓,你都會動手清理個幹淨,分毫不問律法人情,你如此還說你不是限制我?”
魏熙說著,松開李霽的衣襟,抬手將他推開:“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對你有意,只對你一個,但是我討厭你的行為,討厭你這種陰暗自私的行徑,特別討厭。”
李霽被魏熙推的往後退,她的話語和動作無一不寫著推拒,但李霽趔趄著站穩,卻只記住了一句話:“你對我有意?”
這是魏熙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說對他有意。
作者有話要說: 論如何讓媳婦忘記之前的不愉快?那就製造一個更大的不愉快,怎麼別扭怎麼來,力圖讓小公主這種會審時度勢的好青年放下舊事,專攻眼前,當然這就是一個圈,無限作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