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將李霽推進屋後, 不由分說的便抬手關門, 李霽抬手擋住門:“我無事了,不必歇著,既然你來了, 咱們便回去吧。”
李霽這話說完, 魏熙面色更冷:“讓你歇你便歇,瞧你臉白的跟鬼似的, 落下什麼病根還要我再花錢給你請神醫?”
魏熙說罷, 側首看向身後泉石:“你進去伺候他,林娘子是我等的恩人,且容我先謝過了再過來。”
泉石聞言, 忙上前扶著李霽往裡去,李霽不動,只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魏熙, 魏熙唇角一勾:“怎麼,你怕我少給了林娘子酬謝不成?”
李霽張口欲言, 衣袖卻被泉石輕輕扯住, 他頓了頓, 搖頭:“你一路趕來也辛苦,莫要累著自己。”
魏熙扯了扯唇:“好,進去吧。”
說罷, 便轉身往一側廊下走,泉石看著李霽,既喜又憂, 他探身關了門,扶著李霽往床邊去,卻聽李霽道:“你方才是何意,阿熙怎麼了?”
泉石忍不住笑道:“公主是醋。”
李霽腳步頓住:“醋了?”
泉石點頭:“可不是,火急火燎的來了,林玉孃的家僕卻是不懂事的,公主又憂又氣,一張臉冷的冰坨子似的,眼下見您無事,不只剩下醋了嘛。”
李霽搖頭輕笑:“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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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娘引著魏熙去一間清幽藥室坐,魏熙並不提其他,只坐在席上打量一側架子上的各色珍奇藥草。
林玉娘替魏熙倒了茶,溫聲道:“娘子也喜歡這些?”
魏熙搖頭:“我是個俗人,只喜歡鮮亮好看的,這些又苦又醜,我可欣賞不來。”
林玉娘笑道:“娘子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你才真正是個瀟灑肆意的風雅人。”
魏熙聞言,只抬了抬眼睫:“玉娘這話,莫不是在怪我沒禮數?”
魏熙的話音淡淡,毫無玩笑之意,林玉娘頓了頓,忽的笑道:“娘子莫不是醋了吧?”
魏熙輕撫鬢發,笑意清淺,皆是渾然天成的矜傲貴氣:“他尋郎中治病,我有什麼好醋的?”
林玉娘看著魏熙,緩聲笑道:“娘子很相信李郎。”
魏熙搖頭:“他就是個大騙子。”
她說罷,放下手,輕撫衣袖上摻了銀線的牡丹紋:“我是信我自己。”
“信自己?”
魏熙抬眸看向林玉娘:“玉娘覺得我如何?”
林玉娘看著面前小姑娘含著華光的雙眸,垂了眼睫,柔聲道:“娘子相貌家世俱佳,真正是得天獨厚之人,我等只有豔羨的份。”
魏熙點頭:“這便是了,珠玉在前,他怎麼會犯糊塗。”
珠玉在前,她又是什麼呢?林玉娘心中一悶,繼而柔柔一笑,說來說去,這小姑娘終究是醋了。
魏熙看著林玉娘面上的笑,自個也緩緩勾唇,卻道:“和玉娘一見如故,竟是忍不住閑談了這許久,我到底是因著他的病過來的,總不能將正事耽擱了,他的病很是麻煩,竟是玉娘妙手回春給治好了,真是多謝玉娘了。”
林玉娘搖頭:“我祖上行醫,我也自認是半個醫者,醫者治病是本分,當不得謝。”
“這可不行。”魏熙說著,目光在林玉娘手腕上那個價值不菲的瑪瑙手串上停了停:“就算是赤腳遊醫開個方也子還要報酬了,更何況是娘子,娘子想要什麼盡管提,若是看不上金銀俗物,我給你送個好郎君也使得。”
林玉娘微微一笑:“錢財名利李郎也許過我,就不勞娘子了,畢竟我是為他治病。”
魏熙輕笑:“我和他兄妹一般,我給就是他給,他大病初癒不經事,我也得替他分擔些。”
“兄妹?”林玉娘打量魏熙一眼:“你們可不像兄妹。”
魏熙頗為感興趣:“那像什麼?”
林玉娘反問:“娘子說呢?”
魏熙理了理鬢發,只道:“玉娘想要什麼便和我說吧,也省的我的禮不合你的心意。”
林玉娘本以為自己這些年已經歷練的應對何事都從容有度,可看著眼前這個居高臨下的天之驕女,心底竟還會生出鬱氣,她淡聲道:“我行醫看緣分,並不求報酬。”
魏熙聞言微惱,回頭對夷則吩咐道:“去取千金過來。”
魏熙說罷,看向林玉娘:“玉娘不愛俗物,可我卻是不能不一表心意,金子送來,玉娘若是嫌棄銅臭,自可丟了。”
林玉娘蹙眉:“娘子既然有自信,又何必與我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