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下巾帕,沉聲道:“去看看六郎如何了。”
皇帝的口吻不善,魏熙聽著,忽的想到,此次秋獮是魏瀲安排的,眼下出事,皇帝怕是懷疑他了。
魏熙啟唇,想要替魏瀲說話,卻不知該說什麼,多說多錯,說多了說不定還會惹皇帝多心。
可憑皇帝的性子,本就不放心魏瀲,就算查出魏瀲無罪,說不定也會借機降罪,魏熙眉頭蹙起,總不能讓他傷一場,還要白白受責。
她看向皇帝:“阿耶覺得此次是何人所為?”
皇帝轉眼看向魏熙,意味不明:“這次秋獮是六郎主持的。”
果真讓她猜著了,魏熙心一沉,卻點頭附和道:“看來幕後之人所圖不小,不論出了什麼事,都可以盡數栽贓到六哥身上,這怕是打著一箭三雕的主意。”
皇帝深深看了魏熙一眼:“說到底,他和你其他那些兄長是一樣的。”
魏熙垂了眼睫,看著面前魏澤的腿:“阿澤,你覺得呢?”
魏澤抬眼看著魏熙,猶豫片刻,道:“依我看,六哥是真心來救。”
他說著,頓了頓:“但來的也確實太巧。”
魏熙扯了扯唇角,覺得很是倦怠,她起身道:“阿熙先去換身衣服。”
皇帝點頭:“去吧,今天嚇到你了,好好睡一覺。”
魏熙低低嗯了一聲,抬步離去。
魏澤看著魏熙的背影,撐著身子就要追去,可腿上的疼痛又讓他的動作停住了,他知道,魏熙是不滿他沒有全心替魏瀲說話,可他說錯什麼了?魏瀲本就有嫌疑,他那樣心機深沉,受了傷後甚至不見痛色,只顧與魏熙曖昧,正常人怎會如此?
魏澤輕撫自己的傷腿,說不定就連受傷都是魏瀲為了洗脫嫌疑自導自演的。
魏熙沒有理會身後人怎麼想,她從皇帝帳中出來,抬步去了魏瀲哪兒,她看向守在帳外的侍衛,問道:“六哥如何了?”
侍衛躬身行了個禮:“臣不知,但有蘇太醫在想來也是無恙的,公主不如先回去換身衣服……”
侍衛說著,抬眼看著魏熙:“您如此……怕是會惹人說閑話。”
魏熙撣了撣衣袖:“你管的倒是多。”
侍衛一頓:“殿下傷著,想來公主也是不忍心讓他煩憂的。”
是個人說話都陰陽怪氣的,魏熙心中煩悶,冷聲道:“那好,六哥好了,你便立刻來告訴我。”
魏熙離去前又看了一眼魏瀲的帳簾,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卻隱隱有個念頭,等他好了,要做什麼她便不再拒絕,任由他去。
帳中,蘇井泉給魏瀲包紮好後,在一旁水盆裡洗手:“殿下怎麼不請公主進來,她應是擔心壞了。”
魏瀲虛撫腹上傷處:“就趁這個時候吧。”
蘇井泉一頓,在盆中的手濺起水花,星星點點染在他的衣服上:“現在?”
魏瀲點頭:“左右我傷的如何只有你一人知道,只是要委屈你受阿熙埋怨了。”
“殿下為何如此突然?”
魏瀲眼中有些幽色:“早就不該拖著了,眼下時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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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了自己的帳子後,夷則蕤賓早就得了訊息備好了水給魏熙洗漱,魏熙忍受不了自己泥猴一般,先前掛念著魏瀲,未曾在意,眼下便再也忍不住了,泡在水裡連頭發也一併洗了。
等她洗好出來後,卻見蕤賓含淚向她走來,走了幾步卻又停住,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態度。
魏熙頓住,許是剛洗完澡,她有些不適,沒有風,卻覺得脊背發涼:“怎麼了?”
夷則看著二人神色,心中一沉,卻道:“定是擔憂公主,公主快別理她,先穿戴好再說。”
夷則說著,便拿了腰帶給魏熙繫上,魏熙隔開她的手,面色有些僵:“六哥怎麼樣了?”
蕤賓噗通跪在地上,哀聲哭道:“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