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裡出奇的寂靜,隔著窗子,魏熙能看見皇帝撚著棋子出神,神色淡淡的,又有些沉鬱,僅看著,全無什麼得了美人的意氣風發。
魏熙停下腳步,看向來迎的陳士益:“那個舞姬怎麼處置的?”
陳士益道:“陛下沒給名分,隨意找了個寢殿安置著,該如何處置,還得皇後殿下得空了來定奪。”
聽了陳士益的話,魏熙心中一鬆,知道皇帝還是念著謝皎月的,可卻又忍不住覺得諷刺:“什麼不三不四的東西,也配讓我阿孃處置。”
陳士益聞言,抬了抬眼皮,並不答話。
魏熙看著皇帝的側影,再也沒法向前一步。
到底是她沖動了,她又是女兒又是臣子,無論從那個身份來說,都沒有來問罪的權力,冒冒失失跑來了,平白惹人嫌。
魏熙咬住下唇,揮袖轉身,方走了幾步,便聽陳士益在身後道:“公主,陛下請您進去。”
魏熙當做沒聽見,悶頭往前走。
“阿熙,進來。”
魏熙驀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隔著窗子看著她的皇帝,眼圈緩緩紅了。
皇帝輕嘆,對魏熙招了招手:“過來,我讓人給你準備果漿。”
魏熙垂了眼睫,終是慢吞吞的進了殿中。
到了殿中後,她看著皇帝,第一句話便是:“我不喝果漿。”
皇帝點頭,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魏熙坐下:“那便擺來看吧。”
魏熙矮身坐下,方坐穩,便聽皇帝道:“下一盤吧,我看看你棋藝如何了?”
魏熙似再也憋不住了,紅著一雙眼睛,沒什麼氣勢的瞪著皇帝:“我阿孃都快傷心死了,阿耶還有心思下棋!”
皇帝擱下棋子,竟有些猶豫:“阿皎……如何了?”
魏熙看著皇帝:“阿孃如何了,阿耶會不清楚嗎?”
魏熙說罷,垂了眼睫:“阿耶是不喜歡阿孃了嗎?”
皇帝微頓:“不是。”
“那阿耶便是更喜歡那個舞姬吧。”魏熙說罷,問道:“她比阿孃好嗎?”
皇帝移開視線,攬袖給魏熙添了一杯果漿:“她不配和你阿孃比。”
魏熙驀地抬眼看向皇帝,滿是委屈:“那阿耶為何看上她了!”
皇帝將果漿端到魏熙面前:“阿熙,這是大人的事,你不懂。”
“不懂又如何,這是我阿耶阿孃的事,我只知道阿耶若是還喜歡阿孃,便不該讓她傷心。”魏熙說罷,起身草草行了一禮:“阿熙告退。”
說罷,不等皇帝反應便轉身出去了,皇帝的視線從魏熙的背影移到對面沒有動過的果漿上。
他猶豫片刻,道:“阿熙都這樣了,阿皎應當更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