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城,火雲如燒,仍有一些枯敗的蟬叫囂個不停。
路邊的樹影縮在一旁,裹著灰塵的枝葉也蔫蔫地打著卷兒。
初晚規規矩矩地坐在一輛破舊的大巴最後一排上,她挺直背脊,雙手搭在膝蓋上。她謹遵父母教誨,初家的孩子出門在外要行得端,坐得正。
一群年輕人剛剛脫離黑暗的高三生活,即將步入大學美好生活。
即使坐在顛得不行的大巴上,他們的臉色也充滿了興奮,當然這脫離不了來迎新的學長一頓亂吹。
站中過道中央的學長個子高,面板比較黑,顯得精氣神十足。
“我看同學們都不夠有激情啊,要知道,你們進入的學校在外可被稱為皇家學院,硬體和軟體都是數一數二的,別人想進都進不來。”
學長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這身行頭。導遊帽,左臂上的二八肩袖,臨時團定的黃色衣服,活像個婦聯主席。
初晚側著身子往裡坐了坐,總感覺學長的唾沫星子會飛到她臉上。
“來,我們一起唱首歌活躍氣氛,你們想聽什麼歌?”學長扶了扶眼鏡,見沒人理他。
“都可以吧。”
“學長,你負責起頭,我給你打拍子。”
一陣鬨笑聲響起,學長在人群中紅了臉,撓了一下頭:“那我們隨意點,唱歌接龍歌……”
周圍開始吵鬧起來,初晚沒有參與進去,一摸出白色耳機線戴在耳朵上,胡亂按了一首歌,她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闔眼小憩。
被音樂聲隔絕之後,周邊稍稍安靜下來,初晚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顛了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到達目的地,初晚一路上都沒怎麼睡著,幾乎是一剎車她就睜開了眼睛。下車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跟在學長學姐的後面。
一大群人有說有笑,嘰嘰喳喳,但看到大學面貌的那一刻,嘴角的笑意都整齊劃一地僵在了臉上。
“學長,我們是不是……走錯了?”有女生弱弱地問。
黑學長回頭,一臉的慈愛:“沒走錯的。”話音剛落,響起了一陣又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
他們學長口中軟體硬體都好的大學此刻就在面前。稍稍環繞一圈就可以發現城合大學的面積不過比他們以前的高中大一點。
除了城合大學四個燙金大字比較氣派,初晚找不出皇家學院的影子。牆皮灰舊,北門的鐵門油漆脫落,鏽跡斑斑顯示出它的年份。
校門口由攤販自主擺成一條學長口中的皇家小吃街,煙霧嗆人。有的甚至還開車拉了一箱水果過來賣,蚊蟲在上面飛繞。
除了學校為迎合大一新生插的小彩旗和拉起的橫幅,以及有彰顯歷史年份的大樹。初晚沒有看到任何賞心悅目的地方。好在,這還在她的接受範圍之內。
“學長,說好的皇家學院呢?”一位穿著粉色襯衫的胖子質問道。這位胖子五官生得嚴肅,胳膊處還紋了一個不知名動物的紋身。
看起來就不像個大學生,像混黑社會的。
學長的氣勢立刻被削弱,他的聲音甚至有點抖:“是皇家學院沒錯的,歷史有記載過這是個舊址……”
黑學長看著大家一臉的哀怨,忙安慰道:“同學們,刻苦的條件是一時的,你們到大三馬上就會搬到新校區去的。再說了我們這一帶年輕人就是吃不得苦,我們讀書是為了什麼?啊,沒一個人答得上來嗎?好歹你們是經過層層考試選□□的。”
“是……”黑學長還沒說完。
初晚有禮貌地先舉了手:“學長,你能告訴我怎麼辦入學手續嗎?”
黑學長反應過來:“那邊有示意圖,也可以讓專門的學長學姐帶你去辦入學手續。”
“謝謝。”初晚朝黑學長擠出一個笑容。
初晚穿著簡單的白t恤,淺藍色牛仔褲,在按著指示牌尋路。
學校不大,彎彎繞繞的小路倒是很多,初晚走了沒一會兒就迷路了。
熱氣不斷蒸騰,腳下的水泥路被太陽曬得鬆鬆軟軟的。
初晚看見不遠處有的一棵樹下有位男生閑散地坐著,他穿著一件黑色t恤,微微躬著腰,低垂著眼皮不知道在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