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對於王紅雨來說可是個重要的日子,前些日子試驗田中的地黃終於成熟了,這些地黃是她帶領龍陽村致富的重要環節,是自己這一段時間起早貪黑辛苦勞作的勝利成果,凝聚著整個龍陽村民們的希望,這一步如果能夠順利邁出,後面的路就會順暢很多,想著這些美麗的前景,王紅雨一夜都沒能睡著。
大清早,她就騎上腳踏車來到縣城,輾轉挪移幾經周折,緊趕慢趕,終於在十一點半左右的時間趕到了省中醫藥研究院的門前,她今天是帶著樣品來這裡進行相關檢測的。本來按照原計劃他是要和肖然一起來這裡的,畢竟一直生活在省城的肖然對這裡更熟悉,可是昨天接到臨時通知,縣裡今天要派出檢查團到龍陽村視察醫療支農的開展情況,肖然、莫雪儀和二妞都無法脫身,所以只好由她一個人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但是考慮到王紅雨雖然大小是個村委會主任,也算是個行政幹部,但是畢竟沒有來過省城,肖然還是提前給梁滇仁和陳薇打了電話,告訴了他們這件事情對於龍陽村全村的重要性,讓他們務必陪同王紅雨一起處理好相關事宜,至少在他看來,有陳薇這麼個公眾人物跟著,所有事情都會好辦一些。
王紅雨望著眼前省中醫藥研究院的大門,心中不禁的一陣陣忐忑,雖然縣農科所的專家幫他們檢測過土壤成份,告訴過她這裡土壤與地黃種植的適合性,雖然自己在培育地黃方面一直都小心謹慎,生怕出現什麼問題,可是,真到了事兒頭上,心裡反而沒底了,她並不知道迎接她的會不會是個喜訊,甚至為此她還專門換了套新衣服,想給自己帶來好運。王紅雨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因為坐車顯得有點微皺的衣服,抿了抿頭發,向著省中醫藥研究院大門走去。王紅雨心裡明白,既然無法逃避,就勇敢地選擇面對,即使失敗了也無怨無悔,至少自己努力過,至少自己還有從來的機會。
梁滇仁和陳薇早早地就已經等在了省中醫藥研究院的大門,看著走來的王紅雨,慌忙迎了過去。由於這段時間不時的去看望肖然和莫雪儀,所以對於眼前這個歷經風霜的女人,兩人也是熟悉的,這個女人的經歷也深深打動了他們,如此的一個富家女竟然會為了農村發展,甘願將自己青春年華中最寶貴的幾年獻給農村。而且他們也知道這個女人與肖然之間非比尋常的同學友情,甚至肖然將自己醫療支農的地點選擇在龍陽村這樣一個貧瘠的地方絕對有著幫助她的意味。他們也更清楚王紅雨今天來的目的,她的這一次到來對於整個龍陽村的意義,也許他們真的能看到一個貧窮落後的山村就此騰飛起來的契機。
“您好!您是劉教授嗎?我們昨天打過電話和您預約過,想讓您幫忙檢測一下這些地黃的品質。”
敲開中藥檢測實驗室的大門,對著門裡站立的老人,王紅雨說明著自己的來意。那位老人有著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炯炯有神,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鬍,頭發很短,一根根向上直立著,向人們昭示著主人剛直的性格。他穿著一見整潔的白大褂,手上戴著乳膠手套,雖然已年逾古稀,卻仍是鶴發童顏,神采奕奕。
劉教授是中藥檢測方面全國的權威,也是王紅雨此次的目標,只要能在他的手中拿到理想的檢測報告,那麼這次來省城就成功了一半,而且對於後面的談判也會極其有利。
“這會兒馬上就要下班了,時間不夠,下午吧。”
可是劉教授的話讓他們洩了氣,老人只知道他們的來意,並不清楚他們來自什麼地方,顯然並不滿意他們臨近中午才來到這裡,他覺得這不僅是對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對科學的一種不尊重。老人一臉不滿的表情,本欲關上門,將他們擋在門外,可大門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撐住了。
“劉教授,您就幫幫忙吧,她是從龍陽村來的,大清早就出來了,也走到……”
梁滇仁實在不忍看到王紅雨臉上失望的表情,撐住將要關上的門,向劉教授解釋著他們來晚的原因,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劉教授打斷了。
“你說哪裡?龍陽村?你是從龍陽村來的,你們村主任是不是叫王紅雨?”
老人一聽他們是從龍陽村來的,突然一臉激動的拉住王紅雨,一連串的問題讓眾人一陣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頭腦,梁滇仁和陳薇,一臉迷惑的看著兩人,怎麼也弄不明白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系。
“劉教授,我就是王紅雨,有什麼事情嗎?”
王紅雨也是一臉詫異的看著面前的老人,這個劉教授自己的確是第一次見面,從前素未謀面,更談不上有什麼恩怨了,可是看著老人這種激動的情緒,太不尋常了。
“你就是王紅雨,那真是怠慢了,趕緊進來,坐坐。”
劉教授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讓眾人心中一陣陣的緊張,不過他的態度也向大家清楚地表明,王紅雨和老人之間的確素不相識,可是不管怎樣先進去再說,只有這樣才有希望。三個人跟著劉教授走進了中藥檢測實驗室,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忙碌著倒茶的老人。
“哦,別誤會,是這樣的,前一段時間我們看了一位勞模的報道,她年紀輕輕就紮根農村,踏踏實實的做著農村建設,還做出了一番很大的成就,就在縣裡要提拔她的時候,她卻毅然的拒絕了,又到了更困難的地方。這個勞模就是你,王紅雨,我看了以後非常感動,所以一聽說面前的就是王紅雨,就有些激動得過了頭,不好意思。”
看著三人一直呆呆地盯著自己,劉教授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唐突,趕緊解釋一切。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來由,鬆了口氣。
“劉教授,您太客氣了。您看我們的檢測可以做嗎?”
王紅雨如釋重負的笑了笑,事情的發展似乎太有戲劇性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個認真執著的老人還有個人崇拜主義,而且物件恰好就是自己。不過王紅雨沒有忘記自己此次來的主要目的,趁此機會趕緊提出要求。
“當然沒有問題,咱們現在就開始。”
對於王紅雨提出的要求,這一次劉教授沒有再拒絕,而是利落的答應著,開始準備相關裝置,在他看來自己能夠給這樣以為紮根農村甘願為農村事業奉獻自己青春的年輕人服務絕對是一種榮幸。
伴著老人忙碌的背影,眾人這才有機會認真的觀察這座實驗室,雖然梁滇仁在上學的時候也曾經進過學校的實驗室,但是這麼大的,裝置如此齊全的實驗室,三個人還都只是第一次進入。
整個中藥檢測實驗室橫豎交錯的佈置著大量的操作臺,臺上擺滿了各種儀器裝置,讓本來寬敞明亮的實驗室顯得異常擁擠,儀器上交錯的管道裡流動著不知名的液體,閃耀著色彩不同的光芒,有些儀器中沸騰的液體翻滾著,冒出一股股白色煙幕,整個實驗室的空氣中混合著不同藥物和試劑的氣溫,整個人待在這裡有著一種置身於魔幻世界的感覺。可他們明白,在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中,有著無數個這樣的魔幻天地,它們是科技的産出地,是科學的搖籃,是科學研究的基地,在這些儀器中蘊含的是讓人類可以騰飛起來的結晶。
“東西拿來吧。”
劉教授接過王紅雨遞過來的地黃,將它們切成大小不等的幾塊,小心翼翼的分別放入眾多不知名的儀器中。地黃在儀器中翻滾著,有些漸漸消失了,引得周圍的液體變成淡淡的黃綠色,有的卻越漲越大,像一個膨脹起來的氣球,還有的被研成了粉末,被吸入一些管道中。眾多的實驗在眾人的面前展示著,大家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不知道等待到的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隨著實驗的進行,劉教授的臉像開了五味坊一樣,一會兒緊張,一會兒驚訝,一會兒凝重,一會兒欣喜,所有表情都集中在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顯得異常精彩。盡管看不懂實驗的過程,眾人的表情也是隨著老人一般變化,心中的滋味真是難以言表。
“太好了!”
劉教授突然發出的孩子般開心的大叫刺激著眾人,大家都感覺神經繃緊的程度已經無限接近著斷裂的邊緣,再來一次這樣的刺激可真的受不了了。
“王紅雨,你們這個地黃的檢測結果這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別看你們培植的地黃品相上並不出眾,甚至一開始連我都不看好,可是結果卻讓我吃驚,這些地黃的藥性成份極高,準確的說有些已經達到了極品懷地黃的程度,這可是極其少見的。”
劉教授的話無疑讓整個實驗室炸開了鍋,三人瘋狂的歡呼慶祝著,梁滇仁激動要去擁抱陳薇,卻發現兩個女人早已經擁抱在了一起,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樣,只好自我安慰的輕輕跳起來歡呼一聲,又無聊的坐在沙發上等著兩個女人平靜下來。
拿著劉教授出具的地黃檢測報告,王紅雨如同珍寶般的擁在懷中,這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已經過了中午吃飯的時間,三人誠懇的邀請老人吃飯,劉教授拒絕了,送老人禮物,又被推辭了。劉教授說他拒絕是因為今天他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禮物,而且一得就是兩件,一件是見到了令他感動的王紅雨,而且自己竟然還能幫她做件事兒,一件是自己見到了最近幾年最理想的地黃檢測報告,更關鍵的是這個報告還是經自己的手檢測發出的,這兩件禮物無論哪一件都不是請他吃頓飯,送他禮品所能比擬的
面對劉教授的拒絕,眾人沒有繼續堅持,只是有禮貌的交換了聯系方式後告辭出來,輕輕地帶上門,只留下滿臉幸福的老人一個人靜靜的在實驗室裡享受屬於他的快樂。
“下午還有什麼安排嗎?”
走出省中醫藥研究院的大門,陳薇禮貌地問著王紅雨。她清楚面前這個女人難得來一趟省城,當然不會只有這麼一件事情,她身上的重擔都早已顯示在她的臉上了,讓陳薇更敬佩的是,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肩膀在承擔著整個村子的希望時,竟然還能如此的挺拔,這該有有著多麼強大的內心。
“來之前莫叔叔幫我們聯絡了承傑醫藥集團,下午約好了要去見見他們的老總,看看能不能趁著這次和他們簽訂地黃的銷售合同,那樣就完美了。如果有時間我希望你們能和我一起去,畢竟這些場面我沒有經驗,而且中藥的問題我也不是很熟。”
王紅雨一臉期待的看著兩人,她也的確需要兩人的幫助,一方面對於地黃,她的瞭解僅限於種植,而作為中醫藥大學的高材生,梁滇仁對中藥的瞭解遠在她之上。再者,承傑醫藥集團是在全國都能數得上的大型醫藥生産、提純和銷售企業,自己僅僅是個貧窮落後山村的村委會主任,即使有著莫林甫的推薦,身份的不對等也會讓她在見面的時候處於劣勢,而作為公眾人物的陳薇如果能夠到場,結果絕對會不一樣的。
“沒有問題,前一段時間臺裡錄制了大量的節目,這段時間我是調休期,老梁也是下夜班,這兩天我們都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再者,我們和承傑醫藥集團老總王峰在做節目的過程中有過幾次接觸,彼此也熟悉,我們陪你去,希望他們能給我點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