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鬱悶的坐在公交車上,剛剛上完夜班的他本該現在回到家捧著一本暖暖的咖啡,我在厚厚的被窩裡,好好的休息一下。可恨的天山童姥,什麼事情都交給自己,加上一句能者多勞的害人語言,把自己架到了高高的位置,想拒絕都不行。可是什麼能者多勞,不就是到購書中心挑幾本書,還需要什麼能者嗎?說什麼需要有經驗的人把握一下,審核一下。唉!真是想想就有一種想要吐血的鬱悶感覺。
在公交車的搖晃中,夜班帶來的疲倦感慢慢的襲擊著肖然的大腦,他越來越覺得腦袋沉沉的,睡覺也許就是唯一的解脫。昏昏沉沉中,隱約聽到車到站了,肖然猛地一激靈,來不及細細考慮就跳下了車。
可剛一下車,肖然懵圈了,周圍的環境完全不是他應該到達的購書中心,一座大門聳立在他的斜前方,江海中醫院,大門左側書寫的幾個大字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急診速度引領著他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車,看來今天完全不在狀態,這樣逗比的事情都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肖然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既然到了這裡,不妨轉轉,來的這座城市已經三、四年了,不止一次聽說過這家醫院,可從未真正領略過他的風采。在眾人的口中,這座醫院有著悠久的歷史,有著完全可以媲美西醫院的實力,甚至還有著強大的醫療市場影響力。
高聳的大門透映出歷史的沉澱,大門上的花紋厚重而內斂,門兩側的梧桐樹枝粗葉茂,樹葉間透光的光芒似乎都有著歲月的記憶。古樸典雅的門診大樓如同一位儒雅的醫界聖手,悠然的立在大門後方,雖然只有六層,在周邊到處密佈的高樓大廈之中卻異常顯眼。四座結構完全相同的現代化高樓,如同護衛般的並立在他的後方。整個醫院都蘊含在古樸與現代化完美結合的氛圍中。
突然,一陣嘈雜將肖然從沉浸中拉了出來,旁邊的人群不知什麼時候圍成了個圈,議論聲吵成一片。職業習慣讓肖然扒開人群,向內望去。
一位老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周圍散落一地的水果。周圍的人群指指點點的,還有人拿著手機往微博上發著影片,去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
“小夥子,別動,被訛上就麻煩了。”
一個中年男人看見肖然推開眾人走向老人,好心的勸告著。面對他的善意,肖然笑了笑,點了點頭,示意著自己的謝意。可腳下的步子並未停下來,依舊堅定地走向老人,彎下腰觀察著老人。自己是醫生,更是急診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如何能夠袖手旁觀。
“裝好人,一會有他受的。”
“就是,這種人,不訛他訛誰。”
“……”
周圍傳來的話語無一例外充滿著鄙夷和嘲諷,好像自己已經無知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肖然心中一陣冰涼,這是一條生命,他的價值又怎麼是害怕自己被誤會可以比擬的,肖然無法改變周圍人的想法,更無法改變冷漠的社會狀態,但是至少能審視自己地本心,在他的心中生命是高於一切的,這不僅是因為他是醫生,這是他作為一個人的起碼底線。
肖然冷靜的望著面前的老人,這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體態微胖,昏迷不醒,面色蒼白,口角周圍有著明顯的嘔吐物。右側面頰部大面積的面板擦傷,顯然是因為摔倒所致。可是老人的昏迷卻不一定是摔傷造成的,這種擦傷並不足以形成目前的狀態。肖然跪在地上,詳細檢查老人的情況,老人脈搏很快,呼吸急促,雙側瞳孔不規則,對光反射十分遲鈍,顯然顱內有明顯的問題。
沒有絲毫的遲疑,肖然俯下身將老人背了起來,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向著近在咫尺的江海中醫院急診科奔去。
“你最好先別走,我們一會聯系過家屬了,他們馬上就到了,會找你瞭解老人的情況,你走了我們不好交代。”
江海中醫院急診科裡,肖然將老人交給了值班醫生,轉身要走的時候,卻被急診科護士長攔住了,面對護士長說出的話,肖然有些無奈,但卻並沒有反駁,靜靜地坐在走廊上打量起急診科。
這裡的急診科和自己工作的地方相比,雖然顯得有些擁擠,但卻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裡一樣的繁忙,所有醫護人員都在腳不沾地的忙碌著。搶救室內,緊湊的分隔成四個搶救單元,其中一個單元內就是自己剛剛送來的老人,醫生正準備安排助手推著老人去做顱腦ct,一旁的護士打著電話聯系神經內科的會診,看來他們也如自己一般,對老人的初步診斷是顱內出血。
“嗨,肖神。”
正當肖然仔細打量著周圍的時候,一個身影跳到了他的面前。
“是你啊,你怎麼在這兒?”
肖然定睛一看,竟然是於瑞,那個和自己一起搶救過傷員的創傷外科研究生,那個讓大家擔驚受怕的女孩兒,穿著一身白大衣俏立在自己的面前。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我在這裡實習啊,您又怎麼會在這呢?被我們醫院挖來了?還是準備跳槽,先來探探情況?”
女孩兒在肖然面前活潑的像個小兔子,蹦來蹦去的。從她出院後,肖然就再也沒有見過她,在這裡見到她絕對是個意外的驚喜,很顯然在她身上那次受傷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可是對於她的問題,真是哭笑不得,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被她主動的分析出如此多的可能性。
“別瞎猜了,我正巧在你們醫院附近救了個老人,送到這兒了,那不在那兒呢。”
面前的這個女孩兒,肖然其實挺欣賞的,她有著無限的青春活力,有著活潑開朗的個性,有著堅韌不拔的毅力,有著吃苦耐勞的精神,準確的說她有著一個成為優秀醫生的所有潛質。
“這個老婆婆原來是您送來的,又見義勇為了。是不是護士長讓你在這裡等家屬,不讓你走。”
順著肖然的手指,於瑞看到了正在搶救的老人,對於肖然的停留,也終於在他的解釋下恍然大悟了。
“什麼意思?她經常這麼做嗎?”
肖然從於瑞的話中聽出了一些耐人尋味的東西,似乎自己在這個急診科面對的情況經常發生。
“可不嘛,護士長可煩人了,她怕家屬鬧事,所以經常不讓那些見義勇為的人走,讓他們自己和家屬交涉,撇的可清楚了。”
心中滿是正義感的女孩兒對於護士長長久以來的處理方式有著極大的意見,撇著嘴發著牢騷,但是這顯然沒有什麼作用。不過肖然顯然對此並沒有太在意,這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世界上也有著太多不想惹禍上身的人,剛剛圍觀群眾中自己就已經見了和太多,做太多無謂的評論並沒有什麼作用,還是做好自己就行了。
於瑞活潑的個性讓她什麼事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的牢騷並沒有在她的心中留下什麼痕跡,又開始天南海北的和肖然聊了起來,其實從那一天見到他指揮現場的魅力,在於瑞的心中就已經把肖然當成了男神,對他的崇拜絕對是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這一次好容易碰上,那一定要好好聊聊。
談論中,老人已經做完檢查被推回了搶救室,從醫護人員的談話中肖然瞭解到,結果完全與自己的判斷一般無二,老人是顱內基底節區出血,鑒於老人血壓較高,初步判定應該是高血壓性腦出血。
肖然習慣性的觀察著這邊醫護人員的救治,尼卡地平、氨甲環酸……降壓的和止血的藥物很快的應用在老人身上,所有的搶救都如程式般的準確進行著。
“瑞瑞。”
一如空谷幽蘭般動聽的聲音在肖然耳畔響起,那聲音一如春風拂面般的舒暢。肖然轉頭望去,去發現自己的眼睛再也無法離開那道身影,一如觸電般的感覺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這道身影凝立在自己的腦海中。
那空谷幽蘭般聲音的主人,是一位和肖然年齡相仿的女士,端莊的舉止落落大方,高挑的身材輕盈飄逸,黃金分割的比例映襯著白大衣穿在身上都如時裝般的恰如其分。一張再標準不過的古典瓜子臉,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般,淡淡的柳眉經過簡單的修飾,長長的睫毛如同兩把小刷子忽閃忽閃的,與一般大眼睛的美女不同,她的眼睛小巧而靈動,一雙如同琉璃般的眸子似乎蘊含著水波蕩漾,彷彿無時不刻在默默傾訴著什麼,配上帶有男性英氣的堅毅挺直的鼻樑,和有如紅寶石般略薄柔軟的櫻唇,宛若一抹清新的芬芳蔓延在每個人心頭。一頭如水般柔美烏亮的長發,流瀑般傾斜下來,恰倒好處的披散在微削的肩膀上,她並不屬於美豔不可方物,她就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佇立在幽靜的山谷中,恬靜優雅的徑自綻放,無論周圍有多少人注視著她,她都象獨自置身在空無一人的原野中一樣,眼角眉梢,無不洋溢著自由浪漫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