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嫁娶的三個月很快過去,眼看著就到賈母生日了, 迎春卻一直拒絕談論有關她親事的事, 柳五兒心裡焦急, 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迎春連這個話題都不願意提起,柳五兒想要改變她的心意都無從改起。
可是依照她的記憶, 待賈母生日一過,孫家請的媒婆就要上門了……
剛巧這天在園子裡遇到了鴛鴦,靈機一動, 拉著鴛鴦走到一邊的假山後面, “鴛鴦姐姐, 我剛好有件事要問你,且等一等。”
鴛鴦因為賈赦那事, 最近連著賈璉、寶玉都一起避著, 園子裡有寶玉在, 她也不常進來, 今天還是進來幫賈母傳話,剛好被柳五兒給撞見了。聽說柳五兒有事要問她, 不禁有些奇怪, 卻也順從地隨著柳五兒走到了山石後面, 兩人尋了一處坐下,柳五兒才道:“好姐姐,我問你一件事, 前兒我在二奶奶那裡,聽說史家有個旁系親戚, 想要說和我們家姑娘的親事,最近正探著老太太的口風呢,可有這事?”
鴛鴦抿唇一笑,“你這小蹄子,說這話也不嫌害臊?姑娘還沒說什麼呢,你倒是熱心想著姑爺的事!”玩笑了兩句,又搖頭道:“這事我沒聽說,或許是二奶奶過來跟老太太說的時候我不在跟前,等我回去倒是可以幫你問問——但是,你也別太對這事上心的好。”
柳五兒心裡一沉,問道:“這話怎麼說?”
鴛鴦拉著她的手道:“這話我也就說給你知道,老太太不太願意管大老爺那邊的事,二姑娘的心事……或許就要看大老爺的主意了。”
柳五兒雖然早就猜中了賈母的心思,聽到這話還是忍不住有些心冷:迎春到底是賈母的親孫女呢,就因為性格不討老人家喜歡,賈赦又不得賈母的眼,就被這樣放任……
不過——她又踏下心來——現在也還沒到絕望的時候,畢竟她手裡還有一樣特殊的殺手鐧,或許這能力現在使用在迎春身上已經發揮不了最大的作用了,但是如果用在別人身上……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鴛鴦,唇邊勾起一抹淡笑:“鴛鴦姐姐,我覺得……”
暗中覺得把這事交給鴛鴦之後,柳五兒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她當然無法決定鴛鴦是不是真的向賈母進言,勸動賈母改變心意,管一管迎春這個一直被她忽視的孫女。但是在做出力所能及的努力之後,就算迎春嫁入孫家的命運依然無法改變,她也算問心無愧了。
而且,在這一世中,除了不打算和潘又安發生牽扯,從而被趕出賈府外,柳五兒完全沒做出什麼別的有可能改變司棋命運的事,甚至連退路都沒找——反正上一世抄家都就在眼前了,都沒對她寄身的人造成什麼實際的損傷,這一世她就也不太擔心這一點了。
很快就到了七月末,八月初是賈母的七十壽誕,府裡幾位爺們商量著,一早就定下了從七月二十八開始,到八月初五擺下連續八天的壽宴。
七月二十八起,賈府內外就張燈結彩、前來為賈母賀壽的賓客絡繹不絕,府裡的男女老少也都喜氣洋洋,又有元春特意從宮裡賞賜下來的幾樣稀罕物,賈母更覺得臉上有了光輝,在那些皇親、權貴面前也不落下乘,不免興致更加高昂。
其中又有南安太妃,在席上說想見見賈府的幾位姑娘,這其中自然還隱含著什麼別的目的,賈母沉吟了片刻,只讓人叫寶釵、黛玉、湘雲、寶琴還有探春過來——除了探春外,其餘竟都是親戚家的女孩兒。
這事放在往日,柳五兒聽了還沒什麼所謂,但是這一世既然一直陪在迎春身邊,她身上的任務又和迎春息息相關,就難免生出了幾分不平來。只是她素來知道迎春的性子,不敢當著迎春的面表露什麼不滿,只能拐彎抹角地道:“我聽說那日南安太妃給幾位姑娘的香串是暹羅國進貢來的呢,掛在床頭,每天問著那香味都很醒神……”
迎春翻了一頁書,無可無不可地道:“不過是樣東西罷了。”
柳五兒又換著口風說了幾句,迎春開始還應和幾句,到了後面竟不理她了。柳五兒這才知道什麼叫做“皇帝不急太監急”,可是這件事她就算急出了大天都沒用,迎春根本就不搭理她的話茬。
最後她也只好無奈地放棄了,只等鴛鴦或平兒那邊的訊息。
七月三十日,府中宴請遠近親友,史家自然也來了人,陪著賈母在正堂上坐著看戲,府裡的姑娘們和寶玉雖然不用跟著在堂內應酬,卻也不好在自己屋裡閑散著,就另設了一處小廳,讓他們在裡面坐著看戲消遣。
柳五兒身為迎春的大丫鬟自然也要在小廳內外侍候。
她們姐妹正看戲、閑話取樂呢,那邊琥珀忽然過來,道:“二姑娘,老太太叫您過去呢。”